“说吧，行为这么莽撞，什么理由？”
封寒明还知道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顾岁暖没藏着掖着，事无巨细的讲述仆人砸墙的事，至于会选择去后山，她大大方方承认：
“师尊，其实我有一个空间，进入后山不过是掩人耳目，我平时都躲在空间里修炼，不会遇上妖兽的。”
封寒明有些怀疑她何时得到的空间。
顾岁暖拿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就是这个，穆……师侄送我的。”
还好，那天在她挑选长剑时，穆业臣跑来不死心的跟她安利大刀的好处。
顾岁暖只好告诉他，等顾岁暖长大些绝对会修刀，现在还抬不动。
然后穆业臣就把这个空间塞给顾岁暖，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大刀，活脱脱一个武器库。
顾岁暖难以招架这位大叔的热情，反正以后还能用得上，干脆收下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封寒明看着那乌漆麻黑的吊坠，若有所思。
“这法器太显眼，容易被抢夺。”
封寒明寻思会，冒出这么一句。
顾岁暖：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
“伸手。”
封寒明突然要求。
顾岁暖茫然抬起手，就见封寒明在她腕上一点，出现一个好像朱砂痣的东西。
顾岁暖感觉自己脑子里就好像挤进来什么玩意。
【哇，是个大上三倍不止的空间，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司命薄已经进去里头玩了。
“为师还没给过你入门礼物。”
封寒明解答，他又变出来一条白色绑带，开始往顾岁暖手上缠。
他的动作很轻柔，耐心又仔细，封寒明本就长得出尘，如今低头缠绑带的模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岁暖看得出神，忽然觉得先前那点小挫折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望着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眸，可惜里面无波无澜，没有一点情愫。
“今后要开始练剑，这绑带可以护着你的手不被割伤，刚好遮挡掉空间印记。”
封寒明替顾岁暖缠完双手，又退回原来的距离。
“试试看空间能不能操作，这个空间已经绑定了你，不用担心被人抢夺。”
“谢谢师尊。”
顾岁暖难得朝封寒明露出笑容，她毫不犹豫的把穆业臣给的吊坠丢进去，又试着捞出一本空间里的书籍。
顾岁暖很满意，司命薄的空间不能公之于众，穆业臣那个又有一股子铁锈味。
相比之下，封寒明给的这个空间简直棒极了。
封寒明神色微怔，重生以来，他从未见这小丫头笑过，他从白离笙那里知晓她那天和仆从的决斗，也查过顾岁暖的身世。
她曾和那魔神交锋过，家人和一座城的人都死在那场浩劫，顾岁暖险象环生，却背负着仇恨。
封寒明也理解她为何话少，为何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活泼，理解那一日，小小年纪的她，为何会毫不犹豫抬起石头，想要杀死欺负她的修士。
她背负太多，不得不活下去。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只是需要一点善意，她也是会笑的。
封寒明没忍住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
此刻，顾岁暖的脑海，司命薄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涨了！涨了！】
顾岁暖：我的脑子好像聋了。
【宿主，真是太不容易了！你看，这好感度从0变成了5啊！这可是，从0涨到了5啊！】
谁家攻略对象好感度到5，能高兴成这样啊？
顾岁暖表示嫌弃。
“开始练剑吧。”
封寒明很快恢复冷冰冰的样子，开始教授顾岁暖最基础的剑术。
司命薄，快点记录下来。
知道自己的脑子笨，有外挂不用白不用。
顾岁暖让司命薄记录下封寒明的动作，自己也粗略记了遍。
她挥剑挥得磕磕绊绊，确实没什么天赋，封寒明看着，时不时指点一下她的动作。
“不是练剑的料。”
顾岁暖好不容易耍完一套，累得满头大汗，却得到封寒明的犀利点评。
顾岁暖知道他只是实话实说。
“总会是的。”
哪怕是原主，也是在死生存亡中一点点磨练出来的。
顾岁暖幸运的一开局就被封寒明捡回来，得到封寒明指点，哪怕现在不是，她也会练到是的那天。
“继续吧，先重复一百遍。”
看得出来小丫头很坚持，封寒明没再打击她，来到一旁坐下观察。
有了司命薄在颅内记录的动作，顾岁暖不至于连步骤都忘记，她开始一遍遍的重复。
一开始挥剑很慢，动作也不标准，慢慢的熟练许多。
顾岁暖很专心，甚至忘了计数，她一遍遍重复着最基础的剑法，努力做到标准。
只是到后面，原本都有些从善如流的动作，慢慢变得迟钝，挥剑无力，十分拉胯。
封寒明蹙眉：“停下。”
顾岁暖感觉眼前发黑，力道卸下后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若是只能做到这种水平，收你为徒，完全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封寒明原本挺看好顾岁暖的，没想到结果让人失望。
“师尊，我还可以……”
顾岁暖咬牙，想要坚持，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顾岁暖还是没撑住倒下。
悬浮在空中的冰剑支撑在顾岁暖背后，让她不至于磕个头破血流。
封寒明起身走近，发现顾岁暖的体力已经透支。
他虽有医术，却并不习惯去做看病这种事，所以直到这一刻才注意到。
顾岁暖怎么营养不良这么严重？
对于人间五谷，封寒明涉猎不多，他抱起小丫头，瞬间消失在前院。
顾岁暖再次醒来，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长青宗的宗主白重正跪在她床前，原本威严的长者，表情谦卑中透露着恐惧。
“醒了？”
守在顾岁暖床前的依旧是丹心。
“吾还以为你又快死了呢，就连清寒都没办法要来寻吾看病，结果谁能想到是因为营养不良。”
“三个月不食五谷，你怎么没饿死？”
只是她后面的话，多少有点不太礼貌。
顾岁暖告诉丹心，她找到果树，吃果子充饥的事情。
“若是普通的修士，哪怕是只吃果子充饥确实问题不大。不过，你身体亏损严重，又还在长身体。若不是那小子回来得早，你得出事。”
丹心转头看向安静跪着的白重。
“小师叔，是我的错。您是长辈，若是清寒仙尊不在时，我应该听命于您才对……是我擅作主张。”
似乎是封寒明训斥过他，白重没有像先前那样不服气。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请小师叔责罚。”
白重一副任顾岁暖处置的样子。
“责罚就算了。”
顾岁暖要真惩罚他，估计还会遭他怨恨。
“以后，你不来主动招惹我，我们就相安无事。但是，你还敢找事的话，我也不介意拿出师叔的架子。”
顾岁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白重这种老狐狸，应该能明白顾岁暖的意思。
“行了，你走吧。”
看白重跪在这里，顾岁暖觉得干啥都不自在，这人实在是让人很想……把他踹出去。
【宿主是想说很膈应吧？】
顾岁暖：对。
“小师叔，清寒仙尊让我跪够六个时辰。”
白重有些为难，如果可以，他不想跪的。
顾岁暖立马改口：“那就听师尊的，你跪着吧。”
白重：……
顾岁暖摸摸索索要下床。
“小丫头，你干嘛去？”丹心赶忙拦住她。
“饿了，想吃饭。”
既然已经解决白重，那她应该可以去吃饭吧？
“躺着，喝粥。”
丹心从旁边食盒拿出白米粥。
“吃完记得喝药。”
丹心指向温在一旁那个乌漆麻黑的药。
顾岁暖：吾命休矣——
顾岁暖又在丹心这里休养一阵子，丹心倒是挺喜欢顾岁暖的，就是她这个生病的概率也太高了。
“希望下次来找吾，是来玩的。”
结束时，丹心朝顾岁暖挥挥手告别。
顾岁暖跟在封寒明身侧，也朝丹心挥了挥手。
封寒明瞧着这一幕，就好像老父亲来接闺女回家一样，忽然感觉还挺温馨。
封寒明带着顾岁暖拐进主宗的大厨房。
等闻到饭菜的香味，顾岁暖才察觉这不是回纤尘峰的路。
“师尊，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封寒明这副白衣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在是和厨房格格不入。
“给你找个厨子。”
主宗和纤尘峰来回一趟很不方便 ，还是直接带一个过去比较好。
此刻的厨房，厨子已经整整齐齐站一排，他们面前的桌上还有各式各样的饭菜。
“先尝尝看，合胃口就带走。”
顾岁暖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岁暖拿起碗筷就开始挑喜欢的菜品尝，蒸鱼很嫩很香，红烧肉也很棒，这个麻辣兔头绝了！
顾岁暖被辣得眼睛都红了，又塞一嘴兔肉，指着麻辣兔头，跟封寒明示意，她喜欢这个。
封寒明还站在厨房门口，静静注视着顾岁暖吃花脸的模样。
她身上穿的并不是长青宗的服饰，而是丹心特意选的一身暖粉色小裙子。
她的个子依旧瘦小，唇红齿白，眼睛亮亮的，塞了一嘴食物的样子，就好像那林中的松鼠。
似乎是真的很好吃，小丫头的模样难得多些明媚灿烂。
若是她没经历那些苦难，大概也会是个活泼讨喜的小姑娘吧？
以后得多带些吃的给她补补才行。
“这道是谁做的？”封寒明来到顾岁暖身前，指向麻辣兔头。
那些厨子面面相觑一番，有些犹豫。
“清寒仙尊，那……那是我做的。”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出来。
封寒明察觉他面色不对，却也不急着戳穿。
“那就你了，今晚照样做这个给我徒儿吃。”
“……是，是。”中年男人连忙答应。
顾岁暖吃得差不多，喝几口汤缓解一下辣感，就放下碗筷。
封寒明给她递来帕子。
顾岁暖也不客气，擦了擦嘴揣自己怀里了。
反正，封寒明这洁癖肯定不会再要。
他们走出厨房，远远的看见门口有一个大娘正跪在地上哭泣。
“求求各位老爷行行好，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做菜吧，如果没有工钱，我那孩子会饿死的啊！”
大娘抓着一个仆从的裤腿，不停磕头，看起来十分凄惨。
那跟着顾岁暖他们离开的厨子看见这一幕，立马上前狠踹一脚那大娘。
大娘直接被踹出一段距离，踉踉跄跄的起身，还想继续求饶。
“丢人现眼，别冲撞了清寒仙尊，快把她拖走。”
中年男人示意仆从赶紧把她丢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