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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

卖菜的秋儿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奇幻玄幻《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是作者“卖菜的秋儿”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陈知安柳七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陈知安穿越成大唐纨绔,开局进天牢,发现大哥可能是隐世大佬,二哥是天命之子,老爹是最强老六,老妹是女帝转世......被当做天才吹捧了十几年的小侯爷,居然是家里最弱的那个.......

主角:陈知安柳七   更新:2024-01-16 0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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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知安柳七的现代都市小说《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由网络作家“卖菜的秋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奇幻玄幻《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是作者“卖菜的秋儿”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陈知安柳七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陈知安穿越成大唐纨绔,开局进天牢,发现大哥可能是隐世大佬,二哥是天命之子,老爹是最强老六,老妹是女帝转世......被当做天才吹捧了十几年的小侯爷,居然是家里最弱的那个.......

《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精彩片段


陈知安觉得自己快疯了。

原来所谓时间。

就是把他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让他自生自灭。

小屋子简陋的不像话。

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石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他娘的比坐牢还不如。

坐牢时好歹还有两个狱卒陪着,也能喝点小酒儿。

这小黑屋唯一能够给他安慰的,恐怕也就只有源源不断的元气了。

这里元气充裕程度,比外头充裕十倍不止。

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去吸纳。

此时陈知安躺在床上,任由四面八方的元气涌入身体,又被搅碎成血气顺着小溪潺潺而流...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太阳、也没有又白又圆的月亮......

从最初的惊诧、狂喜、悲伤、暴躁、再到最后的麻木,他现在已经疯了。

双眼空洞望着头顶漆黑一片:“我真傻,真的......”

“统子...现在过了几天了......”

死一般的寂静,统子毫无反馈。

“我不买了...退钱...放我出去吧!”

统子依旧沉默。

“呵呵,我真傻,真的......”

......

太子府。

洗马诸无常手持羽扇,拈起一筷月牙湖的竹鱼,含笑道:“今儿下臣听了几句话,挺有意思。”

“哦?愿闻其详!”

李承定眼底不愉之色一闪而过,他从军多年,直来直往,最烦这些幕僚装腔作势。

只是身为储君,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喜怒,在很多时候,都表现的比较有耐心。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更高了......”

诸无常缓缓道出,又嘴角勾起浅笑:“殿下,您知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先生且说!”

李承定懒得猜,拳头微握,神色渐渐不善起来。

他三个多月前就给诸无常下了任务,叫诸无常查探陈留甲的底细,或者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陈知安,嫁祸给老二老三老四随便一个、甚至是永不犯错的陛下也行。

这家伙却毫无动作,这会儿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

如果不是他实在不擅长谋略,真想叫这大冤种知道什么叫做礼贤下士。

诸无常许是感受到了老板暗藏的愤怒,没再卖关子,麻溜儿道:“这是那位小侯爷在月牙湖说的。

月牙湖上高楼渐起,再过些日子,知安楼,就要开业了。”

“那废物建楼干什么,开勾栏吗?”

李承定心底里是瞧不上陈知安甚至是陈留候府那一窝子的。

如果不是忌惮陈留甲,他早就寻个由头把陈留候府给平了。

之所以一心一意想搞死陈知安,最主要的原因,也还是想探探陈留甲的底。

“殿下眼光如距,那废物正是开勾栏!”

诸无常笑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知安楼开业那日,月牙湖龙蛇混杂,保不齐有许多眼红他楼建太高的泥塘中人铤而走险......

唯一有修行资质的麒麟儿夭折,您说,陈阿蛮还坐的住吗?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到时候他陈阿蛮如再敢调动八百陈留甲入京,恐怕就算陛下再仁慈,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李承定脸色微动,帮诸无常倒了杯酒,低声问道:“先生可想好如何把我太子府摘出来了吗?

如果陈阿蛮不顾一切调兵入京,事后即便陛下震怒把他满门抄斩,对已经死了的人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先生应该明白...杀个废物简单,借谁的刀才是最重要的。”

诸无常抚须而笑。

“前些日子,陈知安用七百两银子买了张富贵的湖......

张富贵一介草包,四处宣扬,结果一不小心传入了四皇子殿下耳中。

那月牙湖湖毗邻狐儿山,而狐儿山,是陛下赐给四皇子的狩猎之地。

里面秘密不少。

往昔也就罢了,毕竟月牙湖人迹罕见,可如果勾栏一开,人多眼杂,狐儿山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这不,那本就与陈知安有仇的狱卒张小二,正磨刀霍霍,想要舍命搏一个未来呢!”

李承定眉头微皱,老四会这么愚蠢,为了一片野湖去杀一个侯爷之子?

虽然老四大概率不知道陈留甲的恐怖,随手宰掉一个废物也正常,可这阴谋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诸无常轻摇羽扇,高深莫测笑道:“殿下是觉得四皇子出手太随意?

其实不然。

殿下可知,四皇子的首席幕僚庞元士,是下臣至交好友,有他在,四皇子做出什么蠢事都是有可能的......”

李承定霍然转身看着自己的军师。

并称为当世卧龙凤雏的诸无常和庞元士,竟是至交好友......

“先生,凤雏可愿入我门下?”

李承定心头火热,如果庞元士也拜入自己门下......

本宫岂不是同时拥有了卧龙凤雏两位大才?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诸无常抚须轻笑,幽幽道:“殿下,元士一直都是您的人啊!

当年我们二人夜观天象,窥得天机知有明主降世,于是相约一同出山。

这些年一明一暗,为明主扫清阻碍,静待天变那日。

以助明主登临绝巅,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哈哈!

哈哈哈哈!

李承定快活大笑,笑声震动四野。

自己不善谋略,老天竟派了卧龙凤雏两位大才辅助。

这天下,活该由我所得!

乐了许久。

李承定亲自为诸无常斟酒,又问道:“如果老四出手,他足够资格做替死鬼,可本宫依旧觉得不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个小小狱卒,能杀得了陈知安吗?”

“当然不能!”

诸无常幽幽道:“魏子献生死未卜,近日河间魏家派遣了虚神境修行者入京,很多人都见他入了二皇子府,若是陈知安先被死了儿子的河间魏家打伤,又被羞辱过的狱卒刺杀......”

“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李承定大喜:“先生大才,本宫不及!

此计环环相扣,草灰蛇线...

看似是狱卒和河间的复仇,实则是老二和老四的授意,陈阿蛮一介草包,至多也就查到这里。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实际上这些事,全是本宫干的!

哈哈!

妙极!”

“呵呵,微末伎俩,不足为才!”

诸无常谦虚浅笑:“此计还有一层,那混乱之始,当由长安城的勾栏掌柜们而起。”

“嗟乎!”

李承定赞叹不已:“如此一来,可高枕无忧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先生,先前本宫错怪你了!

待陈留甲入京,本宫与你煮酒论英雄,坐看头颅滚滚......"

小说《身为天才,我居然是家里最弱的?》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滴答滴答!”

小黑屋中,陈知安站在墙角双手握拳,汗水一滴滴从下颚掉落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拳头慢如蜗牛般向黑暗中砸去。

随着拳头落下。

他身前一尺的元气瞬间炸开,随后响起一声空爆...

“啪!”

拳头如闪电般收回,再出拳时,又变得慢如蜗牛。

如此这般反复上千次后,他浑身热气蒸腾,直接倒在床上开始躺尸.....

“狗系统,再不放我出去,我要被你活活饿死了!”

听着肚子传来的咕咕声,陈知安转头看向角落里那只砂锅,失望地叹了口气。

犹记得上一次吃东西,还是上一次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食了,就连最后一根鱼刺,也在上次被他嚼碎吃掉。

若非这里面元气充沛,能够源源不断纳入体内化成气血,他怀疑自己会变成第一个被系统关小黑屋饿死的宿主。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陈知安以为一如从前般系统不会回应的时候,整个小黑屋骤然大放光明。

随即一道刺目红光洒下。

陈知安抬头茫然四顾,只见周遭景色变化,门外有一道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叮,宿主购买时间已使用完毕,是否续费?”

“续费...续尼玛的费!”

呆呆看着漆黑依旧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口干干净净的砂锅,陈知安蹦起三丈高:“老子再不买了,滚,你给我滚!”

系统沉默。

约莫过了一分钟后,机械声响起:“宿主拒绝续费,本次交易完成,祝您生活愉快!

另外...造化空间可定制,建议宿主下次提前浏览说明书,小黑屋为地狱模式,不建议新人使用!”

“呵呵!”

陈知安气急,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系统橱窗里根本就没有说明书!

没精力和系统掰扯。

饥饿难耐的陈知安潜入湖里捉了九条大鱼,敲开李岚清的门。

正躲在房间里郁郁寡欢的李岚清听见敲门声,立刻飞奔而出,殷切看着回心转意的老板。

然后。

她生无可恋地捧着九条大鱼钻进了厨房。

手起刀落。

杀了三个多月的鱼,她的心,已经逐渐和手中的刀一样冰冷了......

“男人,呵!”

陈知安蹲在一旁监工。

不得不说。

有些天才做什么都是天才。

比如李岚清,她做花魁是天才,杀鱼也不赖,短短三个月,她的手法已经比那些杀了多年鱼的老师傅还要老道。

只见眼花缭乱一顿刀光闪烁。

一条大鱼已经被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儿。

娴熟地起锅烧火。

不过十多分钟。

一锅热腾腾的涮鱼片儿便架在铜炉上。

趁着弯腰起锅的间隙,李岚清扭动着堪堪一握的腰肢不停在陈知安眼前晃悠。

陈知安此时饿得两眼发花,哪里有时间看。

只一个劲儿地催促她继续切鱼片儿。

半个时辰后。

吃完九条大鱼、两条黄羊腿的陈知安躺在摇椅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他娘的才叫生活!

又把满眼幽怨不已的李岚清给打发走,陈知安开始感受身体的变化。

一万两银子。

二十天时间。

虽然他没有主动修炼,可小黑屋里充沛到发稠的元气依旧让他体内的气血小溪肉眼可见的在扩大。

眼见四下无人。

他手掌微微一握。

指缝中响起嗤嗤之音。

这是气血离体,又演化为元气的征兆。

先天境后期!

小黑屋中躺了二十天时间,他终于跻身先天境后期,甚至只差一步就到先天境巅峰。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先天境。

武道残卷本就霸道无匹,直接碾压元气转换为气血,虽然只是先天境,但进阶所需的元气完全不比一般功法的炼气境少。

甚至恐怕更多。

这种进阶速度堪称妖孽!

要知道小黑屋虽然过去了二十天之久,现实世界其实只是一瞬间而已。

“如果再来一次......”

陈知安喃喃自语,随即想到那恐怖的小黑屋,顿时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小黑屋了。

随手散去指缝间的元气。

他又变成了那个平平无奇的一品武者......

武道残卷神魂一体,如果他不主动释放元气,无论谁来看他的气海都空空如也,只是个普通武者。

......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这一个多月,陈知安彻底躺平。

每天睡醒就到落宝楼最顶上抛竿钓鱼,躺在摇椅上看着自家高楼筑起。

就连鱼饵都是李岚清去放。

只有鱼儿咬钩时他才会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一代花魁李岚清,彻底沦为了他的私人秘书,杀鱼手法一日千里,心也随着刀子彻底冷了。

算下来,她已经有十二天没有说过重返勾栏的话了。

就连狗腿子陈正忧心忡忡说外头又出了个风头正盛的花魁她都没有在意。

“老板,鱼儿上钩了!”

李岚清麻木地摇醒陈知安,然后打开腰间的刀鞘,掏出一柄明晃晃的杀鱼刀......

陈知安懒洋洋地拉动鱼竿,不多时一条泛着银光的鱼被他拽上楼顶。

“咦,居然是条银刀?”

陈知安轻咦了一声。

银刀鱼是月牙湖的特产,身长六尺,通体覆着银色鳞片,栖息在湖底,很少浮出水面,肉质鲜美。

它不是一般的鱼,而是有修为的鱼。

一条成年银刀鱼的战力约莫有一个三品武者那么强。

食之可补气血。

陈知安也是之前潜入湖底才发现这种宝贝。

没想到今天时来运转,居然钓了一条起来。

“小清儿,今天有口福了!”

将银刀鱼丢在一只大盆里,陈知安挽起袖子:“取我的刀来,本少爷亲自操刀!”

李岚清撇了一眼银刀鱼,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那条龇牙咧嘴的银刀鱼瞬间头首分离。

“可以啊!”

陈知安惊讶地看着李岚清,一条堪比三品武者的银刀鱼,居然让她一刀就宰了?

“呵呵,雕虫小技,不足一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一个多月陈知安躺平钓鱼,她可没闲着。

每日苦练杀鱼刀法,居然让她摸到了气感。

如今勉强算是一位三品武者了。

取下刀囊,李岚清纤纤细手抹过一排寒光闪闪的杀鱼刀,清冷问道:“老板,想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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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四位好姐姐,你们能不能先出去?”

内宅,陈知安光溜溜躺在偌大的浴池里。

四个面颊微红的侍女半跪在两旁服侍,单薄衣衫被水雾打湿,玲珑娇躯若隐若现......

这春夏秋冬四位婢女,要么是随着原主一起长大的,要么是他从外头抢回来的。

姿色都颇为不俗。

这两年原主流连勾栏,自然早就把这几位我见犹怜的妹纸吃干抹净了。

不过是简单洗个澡,这四位妹子就默契地褪了衣衫,一副任君采摘的姿态。

这叫人如何能顶得住?

陈知安当然顶不住。

只是初来乍到......

“公子是嫌弃我们了吗?”

秋菊和冬梅脸色微黯。

她们和春夏不一样,是陈知安从外头抢回来的。

从最初的不愿到逐渐的认命再到如今的满足,她们一心所系,早已全是这个把她们抢回来的浪荡子了。

生在普通人家,在这个战火连天的乱世能够饱腹已是最大的奢望。

这两年身处侯府,陈知安待她们极好,就连家中也打发了活命的营生,她们哪里还会有抵触。

此时见陈知安让她们离开,心下惶恐,立刻低头哀泣起来。

“算了,你们给我穿衣吧!”

陈知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做个正人君子,奈何!

这世道太荒唐,不允许呢......

春夏秋冬笑颜如花,开始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身体......

磨蹭大半个时辰后。

陈知安神清气爽地到了前院。

刚进院子,就见一袭红衣扑来,那红衣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奔跑间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听起来竟有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三哥,你快来看人家给你做的醉虾,我亲自去小纳湖捉的哦!”

来人正是陈阿蛮最小的女儿,陈知冬,今年十四岁。

陈知安一把抱住小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呵呵到:“快给三哥端出来,我可馋你这手艺好久了。”

要说家里原主和谁关系最亲,肯定是年纪最小的陈知冬。

这些年陈知白委身藏书楼,陈知命神出鬼没,就他们两个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待在一起玩耍了。

也就是这两年原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才逐渐和小屁孩慢慢少了往来。

不过感情还在。

两人打闹了一阵,府上的老管家像个幽灵般窜出来,扯着干瘪沙哑的嗓子说侯爷在客厅等候多时,请三少爷和小姐赶紧过去用餐。

陈知安被这老管家吓了一跳。

深深看了他一眼,牵着小妹的手朝大厅走去。

记忆里这厮似乎永远都是这副风烛残年的鬼样,声音沙哑又干瘪,像只被阉割的老公鸭,任谁看到都觉得他时日无多了。

却硬是熬死了许多比他看起来更年轻的管事。

老管家双手笼袖,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人身后。

进了大厅,陈知安寻了把椅子桌上,随意扫了一下桌上的菜肴。

心底暗叹一声,陈留候府大抵确实是没钱了!

这些碗碟,如果放在平常人家已经算得上丰盛,可是在陈留候府,连个熊掌燕窝都没有的席面,只能称得上寒酸了。

要知道在原主记忆里,每顿一只熊掌可是标配。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坐在主位上的陈阿蛮带着歉意道:“儿啊,咱们库里的钱今儿都送到京都府尹王富贵家里去啦,咱们过几天苦日子,等陈留那边的税钱到了,爹再给你把熊掌补上!”

“不用,熊掌那玩意儿我早就吃腻了,不吃也罢!”

陈知安捡起筷子,拈起一只晶莹剔透的醉虾,乐呵呵道:“小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吃这些就成。”

陈阿蛮脸色微怔。

自家儿子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按照惯例,如果桌上缺了熊掌,不说大闹一场,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是必然的。

可是自大牢里出来后,儿子接人待物都变化颇大,变得太好说话......

如果不是暗中查探了陈知安的神魂,他都要怀疑宝贝儿子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陈知安面色不变。

他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原主,很多动作习惯根本瞒不过朝夕相处的人。

之所以如此。

也是刻意借此机会重新塑造一个人设。

所谓经一事长一智,在牢里关了一晚上后良心发现、变得不再那么蠢、也不再那么坏,正常吗?

这很正常!

只见他脸上挂着三分遗憾、三分悔恨、三分尴尬,还夹着一分解脱,声音低沉道:“老爹、大哥、小妹......”

"李西宁的事,太多蹊跷了,我在大牢里想了一整晚,终于想明白......

是有奸贼想害我!"

此言一出,陈阿蛮满脸问号。

好想问问自家的好大儿,如此直白的阴谋,需要想一整晚这么久的吗?

陈知白则手中书卷微颤。

唯有陈知冬眉头微微皱起,丹凤眼闪过冷意,这一瞬小脸上竟露出几分威严!

陈知安毫无所觉。

“杨先宪、钱三高、魏子献......

我原以为他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

没想到,

竟是他们在我身后狠狠插了一刀!”

说到这里,他看着陈阿蛮歉疚道:“老爹平日里要我远离那些狐朋狗友,我只当做耳边风。

如今看来,他们...竟都不是什么好人......”

闻听此言。

陈阿蛮彻底放心了!

果然是我的儿子不假,连悔悟都蠢得这么可爱。

昨天的事情,看似是户部侍郎家二小子设局,实际上更深层次是东宫太子想要借此机会试探陈留候府。

这涉及到两代人的恩怨。

陈留候府这些年名声不显、在长安城的存在感薄弱,陈留甲又垂垂老矣。

让那小家伙觉得自己能够撩拨一下陈留候府的深浅了,这才会有这一遭。

只是这些话陈阿蛮不准备给陈知安说。

毕竟......

说了也没什么用。

就让他继续以为那些家伙不是个好人就成!

真让自家傻儿子和东宫太子对上,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儿砸,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以后不和他们来往就好了,正好老爹给你谈了门亲事,争取早日成为修行者,把婚事定下。”

陈阿蛮虎目含泪,自家儿子虽然蠢,好歹能够迷途知返,最主要的是,终于从心底认可自己这个爹了,这不比什么都强吗?

陈知安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压根没听陈阿蛮说了什么。

话锋一转,满脸正色道:“老爹,我见咱们家库房都没钱了,要不您找武安候借些本钱?

我想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

呃?

陈阿蛮懵逼地愣在那里。

商贾为贱民。

小儿子向来瞧不上那些人,怎么被关了一晚后,竟然要操持那贱业起来?

不过想到儿子好不容易有了点想做的事,却也不好坏了兴致,大手一挥道:“我儿想做什么生意,但说无妨,爹支持你!”

陈知安羞涩一笑,缓缓吐出三个字:“开—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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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做生意也就罢了。

陈阿蛮自问腆着老脸去找武安侯那厮,多少还是能借到几千两白银的。

可是开勾栏是什么鬼?

那是正经人干的事儿吗?

这一瞬间,他深刻怀疑这小子是想借着开勾栏的名义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陈阿蛮不说话。

陈知安侃侃而谈:“开勾栏是我想了大半夜才想出来的绝妙生意,大有可为!

我做过调查,长安城勾栏上百处,排得上名号的花魁倌人二十来位,可谓是百花争艳,可是......”

陈知安伸出筷子在满桌的碗碟上扫过,拈起一筷醉虾,意气风发道:“可是他们没有特色,吹拉弹唱千篇一律。

哪怕名声最响的花魁李岚清,也只是凭着那所谓的长安城第一美人儿称谓恰烂钱罢了。

再有就是勾栏的门槛太低了。

来者不拒虽然能挣些血汗钱,却没法子吸引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

要知道,这世道说话声音最大,兜里最有钱的,永远是那些修行者和读书人!”

陈知安伸手在虚空一拽,激昂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

陈阿蛮无言以对。

看着持筷侃侃而谈的好大儿,只觉他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这一刻,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难道我陈家麒麟子,真正的天赋,是他娘的开勾栏?

这叫我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如何面对他娘亲?”

“那你准备如何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一直沉默看书的陈知白把目光从书卷上移开,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这简单!”

陈知安吃了一口醉虾,笑吟吟道:“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首先要抓住他们的眼,再勾住他们的胃,最后抓住他们的心!

至于具体操作,涉及到许多复杂的细节,我就不展开细说了。

总之只要给我六千...不,八千两银子,我就可以还你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陈知白不可置否,继续低头看书,这会儿陈知安看清楚了,他手里捧着的书,叫《天道卷》!

这书陈知安没听过。

只能暗暗记在心里,估摸着有机会再偷来瞅两眼。

经过小半日的接触,他现在已经有五成把握这大哥不是个简单角色。

这更加坚定了陈知安要开勾栏的决心。

无他,赚钱挣命!

两个极有可能是天命之子的家伙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门惨祸降临,这叫他如何不急?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像那些穿越者同行那样搞军火、吹玻璃、造肥皂......

奈何他前世是个文科生,这些统统都不会。

而这一世的原主除了在逛勾栏这事儿上天赋异禀,其余行当也是两眼摸黑,一无是处。

思前想后。

他觉得唯一能做的生意,果然只剩下是开勾栏了。

有了事业,他就有正当理由躲在外头不回来,低调做人、赚钱修行苟到无敌再出山。

爱谁谁。

反正陈留侯府打死不回。

陈阿蛮沉默良久,脸色变幻不停。

看着意气风发的好儿子,最终还是只能苦着脸应下。

随即又重新提了个要求,让他今天下午务必亲自到西伯侯府上提亲!

不是陈阿蛮着急。

他着实是害怕哪天自家蠢儿子在外头开勾栏的事儿传到西伯侯府那位老太君耳朵里。

到时候哪怕老李再好说话,恐怕也没法子轻易揭过了。

得到承诺。

陈知安心里大石落地,自然一口答应。

这世道童养媳都比比皆是,他已经到了束发之龄,定个亲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那位西宁郡主长得贼好看,性子又清冷倔强,他私底下还是比较钟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光天化日之下用强,闹得满城风雨坏了人家名节,想要娶到李西宁大约只能是痴心妄想而已。

......

又闲聊了会儿,陈知安婉拒陈知冬去她院子看宝贝的邀请,独自回了内宅。

陈知冬古灵精怪又对原主知根知底,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宝贝要看,哪里有时间看小姑娘的宝贝?

刚进内宅的院子,立刻就有两个狗腿子扑来,一人抱着他一条大腿,跪在地上凄惨地嚎啕大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死了爹呢!

这两只,正是他的头号恶仆,陈正和陈义。

陈知安一脚一个踹飞两人,直奔阁楼。

推开门,陈知安在厢房里翻箱倒柜,各个角落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那两本破书。

“到哪里去了呢?”

记忆中可能存在的地方,都不见两本书的踪影。

蓦地他脑子灵光一闪,趴在地上向床底看去。

果然!

两本书堆在一起,竟被原主那蠢货用来垫了床脚...

掀起床脚,小心翼翼地把两本破烂捧在手里,陈知安在心底召唤系统。

废物兄长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就看这一哆嗦了。

只见一道红光扫过。

随即统子那么得感情的响起:“《武道残卷》价值九万九千枚元石。

《剑经》价值七万七千枚元石,宿主是否交易?”

大荒世界一枚元石约等于五百两白银,这两本破书,按照统子定价,市值近亿两。

要知道大唐国库一年税收也就三千万两白银而已。

这两本破书能卖的钱。

竟比大唐两年的税收还多?

如果先前只有五成把握,这下陈知白和陈知命是隐世大佬的可能性,直接飙升到了九成九...

最后半成,算是给贼老天面子。

谁能想到、

十八路诸侯中最不显眼,私底下被嘲讽为虎爷犬子老鼠孙的陈留侯府,竟藏着这种妖孽?

实锤了,小丑是我自己!

身为天命之子的便宜弟弟,死亡几率只比可怜老爹陈阿蛮低了那么一丢丢。

脑海中黑漆漆的一个危字不停闪烁。

“宿主可选择兑换,是否交易?”

就在陈知安满脑子死亡威胁时,统子么得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隐隐的,

陈知安感觉统子这奸商似乎有几分期待?

“不卖、别想、不可能!”

冷漠地关掉系统面板,陈知安打开那本武道残卷。

一字一句地开始解读。

这种极有可能是修行圣典的秘籍,怎么可能随意卖掉?

除非加钱!

两个时辰后......

陈知安抬起头,眉头紧皱,满头青丝如乱麻。

还是和之前一样。

这破书...

他看不懂!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

就是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果然是个废物!”

自嘲地叹了口气,陈知安默默从屋子里搜罗出许多小玩意儿,腆着脸在心中喊道:“统子,买一次悟道!”

话落。

又是一道红光扫过。

桌上的摆件消失不见。

“交易成功,悟道一次,可选择残卷第一篇!”

“呵,奸商!”

这些东西是原主多年珍藏,真要拿出去卖,至少能卖一千二百两白银,统子却直接就把零头抹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陈知安翻开武道残卷。

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幻,意识被拉入一个虚无空间之中。

茫然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卒,正身处一处战场之中。

他赤手空拳,随着大军冲杀,奔袭间体内气血翻滚,化为一条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河,宛若大海蒸腾......

只是一拳!

竟直接将一猛扑而至的凶兽碾为血雾。

渐渐的,他身旁已经没有了袍泽,四顾尽皆敌寇。

无数破碎的尸体堆砌如山。

陈知安踩着尸骨,一步步走上城头,入目处山河破碎,尸横遍野。

他发仰头发出一声悲怆咆哮,向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凶兽递出了此生最后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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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空间破碎,陈知安意识回归。

现实里。

他不知何时已经盘膝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大汗淋漓。

白皙的皮肤上更是渗出细密的血珠,混合着有些粘稠的污秽之物,整个人都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悟道结束,武道残卷第一篇完成!”

陈知安怔怔无言。

恍如隔世。

沉默片刻后,他赶紧收束心神。

拳头轻握,指缝中响起嗤嗤之音...

这是有元气在窜动。

“原来这就是悟道!”

随手将元气散开,陈知安喃喃自语。

先前那一瞬,他身临其境,彻底代入那位修行武道残卷士卒的杀伐之中。

武道残卷第一篇的运行轨迹,甚至是那位修行者的悲恸和拔剑四顾心茫然,他都如同身受。

一场短暂的悟道。

这残卷第一篇已经融会贯通,近乎大成!

而且迟迟未能迈入的先天境门槛,也在不知不觉的元气运转中叩关而入。

如今,他已然是先天境初期的修行者!

大荒世界。

武道修为不管是三品二品还是一品,都只是不入流。

只有跨入先天境,才算真正踏入修行的门槛。

一线之隔,如同天堑!

许多武者终其一生,武道修为走到尽头也始终无法感知先天元气开启造化之门。

最终气血枯萎。

沦为修道路途上的一具白骨。

如果陈知安依旧是之前那个陈知安,或许此生大约能够跻身先天境,但绝不可能这么快。

不得不说。

统子虽然是个奸商,可这种近乎醍醐灌顶的悟道方式,着实很香!

如果有足够多的钱...

这世间的修行秘籍对陈知安来说,再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一次不行,就来两次!

只要付得起钱,他就是最强悟道者!

想到这里。

他笑容逐渐变态!

我真傻,真的......

都他娘的开挂了,还想着努力修行?

既然能花钱买,我受那罪干啥?

赶紧搞钱躺平才是王道。

......

让狗腿陈正烧了洗澡水,陈知安躺在浴桶里感受跨入先天境后的变化。

此时,他体内气血化作一条潺潺小溪,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滋养肉身。

除此之外。

他明显感觉到周遭的天地元气正从毛孔缓缓渡入体内。

和大多数修行者不同的是,元气没有进入气海,反而被那条潺潺小溪搅碎。

化成了纯粹的气血。

这正是武道残卷的霸道之处。

神魂一体,只修己身!

以身为炉,炼化为宇!

这个世界的修行道统很杂,大唐的道门、西域的佛法、南边的巫术、北荒的祭师和炼体者......

但殊途同归,

诸多道统只是外在神通各异,本质上其实都是纳元气于气海,再演化万法。

可这武道残卷却另辟蹊径,不似修道,倒更像是武道的衍生。

杀力无匹!

......

临近傍晚。

在浴桶里琢磨搞钱计划的陈知安终于被陈阿蛮薅了起来,换上一身稍显沉稳的青衫,乘着后院里用来充门面的异兽向西侯府赶去......

异兽似马非马,头顶一支雪白独角。

第一代陈留王在战场上捕获的三代元老。

这些年陈留候府家底稀薄,本是吃山珍的异兽沦为吃青草的畜生,骨瘦如柴,早已没了半分神异。

如果不是此行万分重要,陈阿蛮着实舍不得用它拉车。

倒不是有感情之类的。

主要这畜生奸诈狡猾。

逮住机会非要吃五盆浆果才愿意出门。

此时。

陈阿蛮坐在车厢里,手里捧放着两尊玉佛,满脸肉疼。

毕竟...

这是陈留候府最后的家底了。

陈知安看在眼里,善解人意道:“老爹,实在不行咱们打道回府吧。

我看这两尊玉佛差不多也值个万八千的了,我们卖了开勾栏,定亲这事儿,我不急的!”

“区区八千两而已,算不得什么!”

陈阿蛮忍痛把两尊玉佛递给陈知安,别过眼去不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陈阿蛮不懂经营,又是个闲散侯爷,这些年没得仗打,宫里赏赐极少。

一尊显赫侯爷混得比个县令还不如。

陈知安默默接过玉佛。

感觉又他娘的回到了前世倾家荡产娶媳妇儿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

老管家干瘪沙哑的声音响起:“侯爷,西伯侯府到了!”

闻听此言,陈阿蛮瞬间气势大变。

一股子苦大仇深的严肃气息散发开来。

陈知安有些懵逼。

却见陈阿蛮狡诈一笑:“情场如战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爹有经验,进去之后看我脸色行事!”

......

西伯侯府。

余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双眸微阖,龙头拐杖杵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比一声沉重。

在其下首,陈阿蛮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散发着苦大仇深的气息。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在这诡异气氛下,余老太君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青石板如蛛网般裂开,碎石飞溅。口中更是厉声喝道:“陈阿蛮!你要是反悔了,大可推了这门亲事,咱们收拢兵马,沙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我西伯侯府不是非与你老陈家结亲不可!”

“老太君,你这是何意?”

陈阿蛮懵逼地看着余老太君,心想我好心好意来提亲,你这老太婆莫名其妙扯什么你死我活?

陈知安满脑子黑线。

先前就觉得老爹不是个靠谱的,你丫真要经验丰富,就不会在老娘死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光棍了。

眼见余老太君情绪激动,杀意沸腾。

陈知安赶忙从陈阿蛮身后站了出来,身子长揖及地:“老太君,知安向您请罪了!”

昨日过错皆由知安而起。

老太君宽宏大量,愿将西宁下嫁,知安一家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反悔?”

听到这话。

余老太君脸色稍暖。

第一次把目光落在这个害得西伯侯府颜面扫地的纨绔身上。

外面都在传这小贼熬鹰遛狗、流连勾栏、横行无忌从不干人事儿。

她本以为大约是个贼眉鼠眼的蠢货!

不料这坏胚一袭落拓青衫、头别木簪、腰间悬玉、配上那副唇红齿白的清秀面容......

乍一看竟有些陌上公子的风采,像个读书人!

可惜!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整个就是头草包,全家都是!

如果不是陛下从中斡旋,她着实不愿和陈留候府结亲。

昨日事发后,她毫不费劲就从蛛丝马迹中看出,这场阴谋针对的不光是陈留候府。

还有她西伯侯府。

她本以为任陈阿蛮再废物,也理当能够看看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才对。

没想到等了一夜。

无论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小子、河间魏家的老三,还有那混迹官场的掮客钱三高都安然无恙。

陈知安这小贼蠢也就罢了,毕竟名声在外。

你陈阿蛮身为陈留候,竟连半点脾气都没有吗?

越想越气。

余老太君冷哼一声,愈发嫌弃那个满脸苦大仇深的陈阿蛮,拂袖道:“小侯爷,随老身来!”

陈知安给老爹递了个眼神。

赶忙跑上去扶着老太君,独留陈阿蛮满脸懵逼地坐在大厅,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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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李姑娘而来!”

陈知白身子微倾,看着李岚清温和道:“愚弟知安,今日让李姑娘受苦了!”

李岚清愣了。

怔怔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先前李岚清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这男人是为自己而来,只是比姜白虎还要先掐掉这念头。

她不配!

没想到他竟真的是为自己来的?

姜白虎则委屈巴巴道:“先生,小清儿是清乐坊花魁,陈知安先打伤我的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抢走。

如果妾身没有任何表示,我姜白虎在长安十多年的名声,就算是丢了。

易地而处,您会轻易放人吗?”

先前姜白虎没有摸清楚陈知白底细不敢擅动,这会儿知道他是为李岚清而来,瞬间就有了应对之法。

君子可欺之以方。

如果陈知安在这里。

多半会感叹一句女人果然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然后一个大逼斗拍下去直接抢人跑路。

可惜。

陈知白不是陈知安。

他很是认真地想了片刻,才温和道:“据我所知,知安....是给李姑娘付了四十两白银赎身的,依据大唐律,李姑娘当前是自由之身。

既如此,姜姑娘便没有理由强留她在醉客楼......”

“他这是强买强卖!”

姜白虎好似委屈的小媳妇:“小清儿是清乐坊花魁,一日进账都不止四十两,我们怎会卖她?

先生硬要说四十两就能买下小清儿也行。

奴家一介女流。

又是独居的寡妇,能如何呢?”

“此事终究要看李姑娘的意思,如果李姑娘不愿意赎身,知安再不济,也不会强行带她走。

所以......”

陈知白看着李岚清问道:“李姑娘,你是和在下离开,还是继续住在醉客楼?”

李岚清看了看姜白虎。

又看了看陈知白。

心里害怕又有些小得意。

两个云端上的人物眼巴巴等自己做选择,怕是勾栏界也算前无古人独一份儿了。

“李姑娘不用担心安危,知安也好、姜姑娘也罢...

他们都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动怒。”

陈知白话语很轻。

在李岚清听来如沐春风,可是落在姜白虎耳中,仿佛口含天宪的圣旨。

生不出半点违抗之心,一时间竟不敢开口说话。

这是一位宗师的承诺。

有这承诺,李岚清甚至都可以直接脱离勾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之身。

“先生,我和你走!”

李岚清犹豫片刻,走到陈知白身旁。

她虽然只是勾栏女子,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她明白,

如果不是小侯爷把自己带出清乐坊,自己永远不可能见到姜白虎和陈知白这种人。

更何况小侯爷承诺一个月给三百两银子还有七天假期嘞!

“姜姑娘,我带李姑娘走了,今晚多有得罪!”

陈知白朝姜白虎微微颔首,把那卷当做登门礼的书轻轻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姜白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直到二人离开后,姜白虎才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书,瞳孔骤然一缩:“白虎经总纲!!”

白虎经是姜氏不传之秘。

万年前姜氏老祖观摩神兽白虎顿悟入道,一举入圣,镇压当代。

至此才有了传承万年的琅琊世家姜氏。

五千多年前圣人坐化后,白虎经总纲也随之消失。

这些年姜氏虽然也修行白虎经,可是缺了最重要的总纲,无法自成体系。

别说圣人之境,就连返真境都已经有很多年无人可窥了......

可现在。

姜家找了五千多年而不得的白虎经总纲,被人随手丢在了自家门口。

而且,竟是因为一个勾栏女子?

任姜白虎生了副七窍玲珑心,思来也觉得荒诞无比。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她幽幽叹气:“你要早拿出这书,不消说小清儿跟你走,就算要老娘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啊!”

呆呆看了许久。

姜白虎将书卷收入储物戒,手指微扣,立刻有白衣剑客飞身而入。

正是今日闯入安阳王府的两位。

他们眼底隐藏着怒意,负于背上的长剑颤抖不止。

如果刚才不是姜白虎暗中喝止,他们早就长剑出鞘了。

主辱臣死。

身为小姐的剑侍,竟让人大摇大摆闯入了小姐的闺房,这无疑是对他们赤裸裸的羞辱。

“今夜的事,任何人都不许透露半分。”

姜白虎对他们的愤怒毫不在意,轻舔红唇道:“另外,以后见了陈留候府的人...退避三舍!”

“诺!”

两位剑客愤愤退下。

又有一个佝偻老者现出身形,脸色沉重道:“陈知白的境界,老奴看不透,没想到陈留候草包一个,竟生出这等妖孽来......后生可畏啊!”

“福伯,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姜白虎冷淡道:“一个三十多岁至少宗师境的修行者,这大唐世家门阀,几家有此底蕴?

能教出陈知白这种人物的陈阿蛮,又真是外界传说中的那个草包?”

福伯脸色微变:"陈阿蛮有可能是在装傻?

如果陈阿蛮在装傻,那当年姜华雨领着朱婉儿上门退婚,甚至老五现身威胁......

不行,我要马上飞剑传信御剑宗和琅琊,让他们早做打算!"

福伯手指拈起一柄玉琢小剑,准备把陈知白的事情传回去。

却见一只纤细手掌捏住小剑:“福伯,姜老五和御剑宗的事,与我姜白虎何干?

不知什么时候起,你成姜老五的剑侍了?”

福伯脸色骤变,跪伏在地:“老奴永远是你父亲的剑侍,只是同为姜氏一族......”

“自求死者,无人可救!

这是当年姜家主给我父亲的批语,今日我还给他!”

姜白虎冷冷看着福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自求死者,无人可救......”

福伯喃喃低语。

想起被钉杀在姜氏大门处的少爷,老泪纵横,散去手中玉琢小剑嘶哑道:“老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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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距陈知白醉客楼一行,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来,陈知安低调的有些过分,长安城已经渐渐没了他的传说。

现在长安风头正盛的,是兵部尚书夏家小公子夏远候、武安侯长子苟尤权、镇南王之女李承仙、以及礼部尚书幼弟周迁。

除岁之夜,李承仙、夏远候、苟尤权、周迁四位御气境天骄携手御风远游,于长安城外斩首三百余匪寇,连拔七座山寨。

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被称为长安四公子,长安城年轻一代扛鼎人。

和他们比起来,所谓的长安四纨绔就像癞蛤蟆之于金蟾,也就只剩下个看起来差别不大了。

短短三个月,陈知安他们那一拨纨绔,好似被拍死的前浪。

再无人问津。

对此陈知安并不介怀。

这三个多月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月牙湖,亲自盯着荒岛之上高楼筑起。

数百匠人上千劳工没日没夜赶工,近万两银子洒出去,月牙湖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更高了......”

躺在命人特意打造的躺椅上,陈知安感叹半响,笑吟吟道:“小清儿,至多再过一个月,咱们的登科楼、千金楼、落宝楼就可以同时竣工了!”

“哦,恭喜小侯爷!”

李岚清手持罗扇,一边为自家老板驱赶灰尘,一边敷衍地恭维着。

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长安城第一美人儿、数百座勾栏的花魁之首沦为端茶递水的侍女,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蓬头垢面......

这让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春风袭人,再想到之前小姐妹传来的消息,她感觉职业生涯面临极大挑战。

扇飞一阵灰,李岚清咬唇可怜兮兮道:“老板,听说最近清乐坊又捧了个花魁......人家年老色衰,可怎么办呐?”

“慌什么,本公子自有安排!”

陈知安摇头不止、

这妮子大概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的。

自从听到清乐坊又推出个花魁的消息,已经碎碎念不下三次年老色衰了。

她今年不过二十一岁,鬼知道这危机感从何而来。

不过清乐坊推出新花魁的事儿。

倒也不能置之不理。

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柳先生了...

又呆了一阵,陈知安独自一人去寻落宝楼的总工程师老杨头。

落宝楼是他安身立命之所,自然不能马虎。

从设计到施工,都由陈留侯府的亲信打理,总工程师更是由军匠担任,是陈阿蛮专门从陈留县调来的。

陈知安提供思路,军匠去执行。

暗哨、密道、藏宝室、防御阵法统统都安排到位。

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军匠说,落宝楼建成后,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陈知安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跳起来捂住老头的嘴。

这种话可不兴说......

不过从这三个多月的情况来看,这老头和他手底下的施工队,大概还是有些水平的。

做事不含糊,执行力贼强。

如果不是年纪都有些大,陈知安还挺想把他们留在身边做施工队接点工程做。

陈知安寻到老杨头时,他正拎着一个头发稀疏满脸褶子的工匠训斥。

一口一个小狗蛋。

见到这,陈知安悄悄退了出去,这老头训起人来可不管你是不是小侯爷,惹不起。

又巡视了千金楼和登科楼,陈知安领着李岚清离开小岛,朝着长安府衙赶去。

......

王富贵是个心宽体胖的胖子,在京都府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二十多年。

长安居大不易。

在长安做官更不易。

当今陛下春秋鼎盛,心有猛虎。

欲做那治下河清海晏、时和岁安的千古圣皇。

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一方主官,危险指数蹭蹭往上涨。

王富贵之前,京都府尹这位置做得最长的至多不过五年,善终者寥寥。

而且大多是被震怒的皇帝陛下一刀咔擦了事,连三司会审的机会都没有。

王富贵却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几年,甚至可能还会一直坐下去......

此时,

王富贵躺在摇椅上。

因为过于肥胖的缘故,摇椅被挤压的吱吱作响,仿佛马上就要散架,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为官之道,在于忠诚、忠诚、还是他娘的忠诚......

当初把那柳七弄进来的是你,这会儿想把他弄出去的也是你。

那柳七毕竟写过犯忌讳的诗,放他出去有违本官的为官之道......

小侯爷,你叫本官很为难呐......”

另一把摇椅上。

陈知安嘴角一抽。

去你娘的为官之道,去你娘的忠诚。

短短四个月不到,你丫已经从咱们家弄走三千四百二十五两八钱银子了,还有脸谈为官之道?

有心不搭理这死要钱的。

奈何狗官手里有人质......

无奈伸手往地上一指。

陈知安惊诧道:“王老哥,你家后院平白长了个袋子嘞,像不像您之前丢失的那只?”

王富贵顿时来了兴致:“呵,还真像之前本官那只装有两百两银子的钱袋子。”

陈知安嘴角再抽。

捡起袋子添了一张银票后丢给王富贵:“王老哥,这次钱袋子可别再掉了,再掉柳七就死在牢里算逑。”

王富贵接过钱袋确认足足有两百两银子,这才笑呵呵道:“是本官糊涂了,犯忌讳了的是柳三、和柳七没啥关系......”

......

长安府衙大牢。

狱卒张小二眉梢微扬,对着一个发如乱麻两鬓微白的男人冷漠道:“柳七,你可以走了!”

那囚犯一言不发走出栏栅。

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缓缓道:“相识一场,在下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小哥一句话吧......”

"遇水则涨,水枯则亡!”

张小二眉头微皱,心有不悦。

他最近喜事连连,先是家里的烂湖卖了足足七百两银子,拿着卖湖的钱又成功买到了牢头的帽子。

心怀激荡之下更是成功跻身一流武者。

可谓事业蹭蹭往上涨。

正是意气风发时。

这贱民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我家卖湖的消息,竟敢在装神弄鬼吓唬本牢头。

真以为走通了那废物的关系就敢大言不惭了?

想到那个羞辱自己的废物。

张小二心中又是一阵怒起,冷声道:“无知贱民,再啰嗦半句,本官将你杖杀于此。”

柳七幽幽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你本来还有条活路的,可惜了,早做准备吧!”

说着脚下如风,唰一声就溜了出去。

张小二暴怒追出门外,却早没见了这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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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李承定抬头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诸先生,你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楼,可没塌啊!”

“殿下,下臣失手...无话可说!”

诸无常起身深深朝李承定一拜:“下臣机关算尽,却没算到柳七竟是一尊虚神境强者。

更没料到黑白双雄名扬江湖,竟是两个废物,无声无息便死在了千金楼......”

“罢了,错不在你!”

李承定扶起诸无常,脸色阴沉。

这次刺杀虽然是诸无常谋划。

可行动之前他也首肯了的。

按理说杀个一品武者,两尊虚神应当万无一失才对。

偏偏失手了。

就连骚乱都没有掀起半点......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承定压下心中的怒意幽幽道:“那个狱卒,知不知道这次刺杀的幕后是你?”

“绝无此可能!”

诸无常低声道:“此事就连士元兄都没有参与,只是挑拨了四皇子府一个门客出面。

而那个门客是二皇子殿下埋在四皇子身边的暗卫!

他立功心切,还以为抢了士元兄的功劳...

所以哪怕此事泄露,陈阿蛮抽丝剥茧,至多到二皇子和四皇子那里便断了!”

李承定脸色稍缓,沉声道:“还是把那狱卒处理了吧,切不可让陈阿蛮知道此事有我们的影子在里头!”

陈留甲给他的阴影太重了。

当年长安城那场屠杀,屠了皇后满门,也屠了他的无敌道种!

无人可知。

十多年前他便已经是通玄境,可如今...依旧是通玄境。

自那场屠杀后,他实力再没半点进寸。

道种枯萎。

陈留甲一日不亡。

他念头便一日不能通达...

“是!”

诸无常低头应诺。

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

翌日。

陈知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刚起床就见李岚清拿着一封信进来,脸上挂着莫名的怜悯。

“老板.....

老板娘走了,离开前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陈知安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

昨天西宁登岛他就十分好奇,只是事情太多没顾得过来问。

本想着不急于一时...

没曾想她居然离开了,而且还留下一封信?

想到昨天晚上狗哥的悲惨遭遇,他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小爷也要绿?”

打开信封。

里面空空无也,只有一支木簪。

陈知安疑惑地看着李岚清。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信?”

李岚清脸上的怜悯意味愈浓:“西宁郡主让我转告老板——她离开长安了,这一走至少十年。

如果十年后老板未娶...

她就嫁给你!”

“她本来想等老板醒了再走的。

天上忽然飘下一朵梅花,把她给拐跑了。”

陈知安:“......未过门的媳妇儿被梅花拐走了?”

“是天璇子!”

柳七不知何时也来了落宝楼。

“西宁郡主大约是被天璇子带走的!”

“天璇子...又是哪位?”

陈知安懵逼抬头问道。

"道门掌教、天生道体、返真境大宗师,当世已知最强大的女人!”

柳七露出几分神往,感叹道:“她的道种是一株寒梅!

道门遁世后,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没想到居然会从洞天中摘下一朵梅花,为老板娘指路......

老板娘...好深的造化!”

“可是她拐走了我的媳妇儿。”

陈知安瞪了空空如也的天空一眼,问道:“你知道道门在哪里?”

柳七负手道:“知道,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陈知安问道。

“乱世不至,道门不出!”

柳七道:“供奉道祖处,皆是道门!

道门所在......

传闻是道祖飞升后留下的洞天,非圣人不可窥,只有乱世将至,道门才会显化世间!”

陈知安琢磨道:“你的意思是每个供奉道祖的道观都是道门入口,但只有圣人才能进入。

或者乱世来临,道门才会主动出世?”

“对!

反正我师父是这么说的!”

“什么是乱世?

大唐天灾不断,边境烽火四起,算不算乱世?”

陈知安又问。

“不算!”

柳七沉默半响,开口道:“禁区动乱,上古遗族叩关,人族长城剑吟,就是乱世......”

“西宁说她十年之后回来,且不是十年之后就乱世将至?”

“不能这么说!”

柳七莫名笑道:“所谓乱世不至、道门不出。

只是对我们而言罢了。

并不适用于道门内的人...

毕竟他们又不是罪人,想什么时候出来全凭心意...都是可以的!”

“呵!”

陈知安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如说她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小爷还觉得安慰几分......”

柳七理所当然道:“我不会说谎!”

“滚!

幸灾乐祸,你们俩都滚!”

陈知安把木簪别在头上。

恼羞成怒开始撵人。

“其实老板大可不必伤心!”

柳七笑道:“这木簪至少可以抵挡通玄境小宗师三次全力一击!

老板娘把它留下,想必心里还是有你的!”

“真的?”

陈知安眉头微挑,取下木簪打量,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不会说谎!”

“对,柳先生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陈知安美滋滋地把木簪插在头上,问道:“你过来是有事儿?”

“张小二死了!”

“谁?”

柳七道:“张小二,那个狱卒!”

“欠我钱那个?”

柳七嘴角微抽。

“是,他淹死在月牙湖,仵作说是失足落水!”

“可惜了!”

陈知安惋惜道:“他还欠我四百九十五两银子呢!”

柳七沉默...

“小清儿,你和柳先生看好青楼,我先去甩两竿!”

陈知安惋惜一阵后。

动身去了楼顶...

西宁走了!

留下一支木簪。

陈知安并没有太失落。

和西宁的定亲本来就是一件比较荒唐的事儿。

要说感情.

他对西宁有是有。

但大约不多,止步于见色起意的阶段。

而西宁对他,恐怕恨多余爱......

只是这世道,女子哪怕身份再尊崇,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次西宁随道门天璇子离开,也未尝不是她对自己命运的一种反抗......

抬头看着天空,陈知安自语道:“既然你定下十年之约,那就十年后再看好了。

总归我才十七岁,不亏!”

从储物戒掏出半截香点燃。

陈知安在躺椅上摆了个舒服姿势:“统子,给爷来七十元石的时间,定制阳光沙滩奢华度假模式!”

“叮,收取七十元石,收取私人订制费两千银钱。

请宿主携带好随身物品,交易即将开始!”

一阵红光扫过。

陈知安眼前景色变幻,瞬间置身一片金色沙滩之上。

入目处。

波涛汹涌,浪花儿喧嚣。

各种肤色的莺莺燕燕们正在沙滩上嬉戏打闹......

而他身边。

四个祸国殃民级别的姑娘脆生生道:“欢迎主人前来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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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侯府!

陈阿蛮手指碾碎一封密信。

“小李子贼心不死呐,三天两头搞我儿子!”

“死了就老实了。”

老管家干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走一趟太子府?”

“还不行...!”

陈阿蛮眉头微皱:“老李这些年太低调,就连边境烽火四起他都无动于衷,恐怕到了返真境圆满的紧要关头.....

一尊圆满境的大宗师。

我没太大把握搞死他!”

“他迟早会对你出手的!”

老管家淡淡道:“李二和他爹太像了,天性薄凉。

为了试探你连结发妻子都可以弃之如敝履,更何况一个儿子?

他登临圣境那一日,就是举起屠刀之时!”

“就看谁先迈出那一步了!”

陈阿蛮幽幽道:“老黄,你去一趟陈留,把那群老家伙给知安送去,他不是在搞什么青楼执事么?

正好帮老子分担下。

贼他娘,两千人吃钱太狠,我是真养不起了!”

老管家眉头一挑:“你是决定把陈留甲留给小侯爷了?”

“不给他还能给谁?”

陈阿蛮脸上闪过一丝苦恼:“现在老大的境界连我都看不懂,老二得了朱轻候剑意,成圣是必然的事情......

老四...老四恐怕是那位存在转世.....

陈留甲留给他们只是负担而已。

除了知安,我还能给谁?”

“倒也是!”

老管家叹道:“幸好有小侯爷啊!”

“是啊,幸好有知安!”

陈阿蛮道:“老黄,你明天就去陈留。

老子就不信,六十几个化虚、两尊虚神境还他娘的护不住我儿的安全!”

老管家嘴角微抽。

这种阵容,别说护卫一座青楼,就是护卫一座王府都绰绰有余......

......

大唐河间!

魏府议事堂。

魏家家主魏忠礼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柄玉剑,向来以温文儒雅著称的他此时显得有些阴冷。

黑白双雄两尊虚神境强者是他苦心经营的底蕴,只不过是去杀一个废物,居然无声无息便被埋了...

这两尊虚神境强者的死,比儿子魂灯熄灭还要让他心痛。

儿子随时都可以生。

可虚神境的供奉,不是随时都能培养的。

挥手抹去玉剑的印记。

他开口道:“长安飞剑传信,让本座出手刺杀陈知安,你们谁能告诉我。

我魏家...该不该出手?"

议事堂内鸦雀无声。

魏家从来都只是魏忠礼一个人的魏家。

大家早就习惯了家主一言决断。

此时家主忽然发问,在座的人都有些惊异,不敢擅自开口。

“子秋,你怎么看?”

见没人发言,魏忠礼蹙眉点名道。

“父亲,孩儿认为应该出手!”

一个白面书生站起身来,犹豫道:“陈留候一介草包,至今也就化虚境而已。

杀了陈知安,一方面可以得到长安方面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子献报仇!

甚至,陈知安一死,我魏家和西伯侯府结亲,也未必没有可能。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子秋所言在理!”

“听闻那陈知安不过一武夫而已,连先天境都没有踏入,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我赞同出手!”

“对对对,我也赞成!”

魏家一群人纷纷开口附和。

魏忠礼漠然看着闹哄哄的大厅。

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偌大个魏家。

传承千年。

竟连个能出谋划策的都没有。

个顶个都是蠢货!

陈知安要是这么好杀,为何两尊虚神境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被埋了?

陈阿蛮要是真这么简单,以长安那位的脾气,又何必偷偷摸摸让自己出手?

恐怕早就亲自动手了。

虽然不知道陈留候到底有什么底牌,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如此浅显的道理。

竟无一人能看出来。

只是魏家已经陷得太深。

没法子调转船头了!

而且老祖宗的宝典在那位手中,没有宝典,他始终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

虚拟空间。

陈知安身穿沙滩裤,脚踩烂拖鞋,嘴里叼着果汁儿,悠闲躺在摇椅上。

看着身边捶背捏腿的小妖精们,脸上满是不舍!

这已经是他进入这片空间的第七十天。

再过一分钟。

这片沙滩就不再是他的了。

这段日子。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乐不思蜀。

也终于知道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不是没拒绝。

奈何世道崩坏。

总有小妖精坏他道心。

毕竟当茫茫多沉鱼落雁风情万种的妹纸俏生生站在面前,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时...

修不修行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叮!本次交易完成,请宿主扶好墙...”

天空中响起统子么得感情的声音。

“笑话,小爷需要扶墙?”

随着一道红光扫过。

陈知安扶墙而出...

与此同时。

他体内那道潺潺流动的气血溪流骤然一颤。

气血所过之处,全身经脉都仿佛受到刺激不停颤动着,牵动身体也跟着打摆子......

直到许久之后气血小溪才重归平静。

陈知安扶着摇椅的把手:“贼他娘,身体有点虚啊,得亏没人瞧见...”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只见遮住阳光的那片云层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特意点燃的半支香也还是离开前的模样。

果然...

哪怕虚拟空间里度过七十日。

现实世界,不过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而已。

统子的时间和现实并不一致。

应该不是处于同一片时空......

待气血归寂后。

陈知安伸出手掌在虚空微微一握!

指缝中骤然响起急促的呜呜之音。

--炼气境中期!

沙滩观海七十天。

让陈知安的修为横跨四个小境界。

从先天境后期一举跻身炼气境中期!

抛开那些妖孽不谈。

不到十八岁跻身炼气境中期。

在同龄人之中已经勉强可称天才了。

就算是戴着帽子仗剑远游的狗哥,在十八岁好像也只是炼气境而已。

所谓炼气。

就是将吸纳入气海的元气炼为己用。

如果此时陈知安手持长剑,便可以将元气渡入剑中,虽然不能剑气外放。

但有元气加持和没有元气加持的剑,杀力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陈知安修行的是武道残卷,走的是神魂一体肉身无敌的路子。

对敌完全没有演化元气或加持兵器的必要。

他有信心。

一拳之下。

能够镇杀一般的炼气境修行者!

熟悉完身体的变化。

陈知安挥手散去元气,又变成平平无奇的青楼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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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你很冷吗?”

薛衣人用手指戳了戳陈知命:“这风高气爽的月头下,你打摆子?”

“我没事。”

陈知命手指轻轻拍打着木烛剑鞘,让它安静下来。

“陈兄,你也是来挑战天骄榜的么?”

薛衣人性格跳脱,对陈知命言简意赅的回应半点不在乎,幽幽道:“御剑宗和缥缈宗联手打造的天骄榜把我排在第五位。

我就得有点低了。

可惜我来琅琊好几天,朱婉儿和姜华雨都不敢见我!”

“不是。"

“陈兄,你看见那座山了吗?”

薛衣人指着远处一座笔直山峰,随意道:“那就是御剑宗,九月初九,我会站在山上正式向朱婉儿和姜华雨发出挑战!”

“我可以陪你,九月初九,我也要登山。”

“好兄弟!”

薛衣人拍了拍陈知命的肩膀,感动道:“不过还是算了,太危险。

我怕你登不上去!”

“只是顺道罢了。”

陈知命没有过多解释。

“陈兄,今天晚上很高兴,不过你该走了!”

薛衣人忽然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道:“这里马上要溅血了!”

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

一道雪白身影孤傲站在楼顶。

那人背上负着一柄阔刀。

散发着一种冷冽气息。

“闲杂人等,滚!”

说这句话时,那人目光牢牢锁定薛衣人,但话,是对陈知命说的。

陈知命充耳不闻,自顾饮酒。

“欧阳,希望你的刀法。

不像你的嘴这么臭。”

薛衣人抽出背上的银枪。

遥遥指向那人。

枪尖上涌动着寒芒,整个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铿锵!”

一道冷冽刀光和枪芒交错。

两人脚踏虚空,瞬息间交手数招。

刀气枪芒纵横肆掠。

瓦砾四溅。

陈知命伸手在虚空中轻轻摁下。

身前一尺之内。

仿佛形成了一堵屏障。

将飞溅来的瓦砾挡在墙外。

“轰!”

一阵轰鸣过后。

以两人为中心。

三丈方寸之间、

狂暴气机将屋顶掀翻!

天骄榜排名第五的白马银枪薛衣人,和排名第六的雪山圣子欧阳雪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掀起了天骄榜首战。

观战者。

半步虚神境陈知命!

......

御剑宗。

圣子姜华雨双眸微闭,盘膝坐在藏剑阁内。

在他膝前,一柄古意昂然的长剑流转着森然剑意。

蓦地。

有御剑宗内门弟子推门而入,低声道:“圣子,就在刚刚,薛衣人和欧阳雪一战。

薛衣人三枪将欧阳雪挑落!

欧阳雪重伤而逃。

五毒宗江流儿已经追了上去。”

“我知道了!”

姜华雨双眸低垂,仿佛对这个消息并不放在心上。

那内门弟子眼底闪过一丝钦佩,缓缓退了出去。

不愧是圣子。

婚期将近,竟也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动如山......

每日在这藏剑阁磨练剑气。

待那内门弟子离开后。

姜华雨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半点古井无波。

尽是欲望和野心!

学剑十载。

他终于在半年前领悟了无双剑意。

成为整个御剑宗最年轻的执剑者。

他有信心.

再给他半个月时间。

御气境内,他已可以让天下人尽低眉!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笑容,姜华雨低声道:“薛衣人,你想在九月初九挑战我,却从没想过,我也无比期待你来挑战!

还有李承国、赵无暨...

你们...

都将成为我登临化虚境的磨刀石!”

......

“陈兄,我猛不猛!”

偏僻酒楼里。

薛衣人抹去嘴角的鲜血,挑眉道:“雪山宗可是出过圣人的古老宗派,虽然这些年落没了,却也不可小觑。

那欧阳雪能被选为圣子,可真不赖!”

“他的刀是死的。”

陈知命淡淡道:“你如果出手便使出破煞,只需一枪便能将他挑下屋顶!

虽然会引起元气反噬,却不至于吐血!”

“如果你以这样的实力登山,挑战姜雨华必败无疑!”

"呃!"

薛衣挑飞的眉毛僵在那里。

脑海中不断复盘先前的战斗。

先前那一战。

开始的利落。

结束的也干脆。

三枪之后,他气势达到了顶点。

使出白马山庄不传之秘破煞。

一枪将欧阳雪钉在墙上。

以他目前的境界和战斗技巧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自己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便是出在对手身上。

沉默良久,他问道:“姜华雨真有这么强么?”

“六年前他就已经摸到了剑意的门槛。如今六年过去。

哪怕他是头猪。

也该撞碎那道门了!

你面对的,是一个掌握了剑意的剑修!”

陈知命淡淡道:“想要将他钉在墙上,你至少得领悟枪意。

白马山庄的破煞,走暴烈凶猛的路子。

你只要将之悟透。

领悟枪意水到渠成罢了!”

“枪意!”

薛衣人喃喃自语,片刻后跳起来狠狠抱住陈知命:“陈兄,我大概懂了,我去闭关,九月九再找你喝酒!”

......

转眼又是十日过去。

继薛衣人和欧阳雪一战过后。

像是掀起了一阵风。

整个琅琊郡城,随处可见站在楼顶决斗的修行者。

到后来。

但凡看到楼顶站个人,所有人条件反射的便是先从客栈溜出去。

然后伸长脖子等待着。

那些客栈老板也不恼。

甚至期待他们打得越凶越好。

毕竟修行者们从来不缺那三瓜两枣,打一架赔偿的损失费,足够让他们新建一座楼了。

每逢决斗。

陈知命也站在人群中。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他将朱轻候和三千剑修那开天一剑的剑意拖拽进气海,虽然窥探到了剑道本质,却没办法掌握。

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境界太低。

另一方面是剑道有缺。

剑阁枯守六年。

他早已解析过三千剑修的剑意本质。

可以说当世已经没有人比他更懂剑道。

想要补全剑道。

他只能另辟蹊径,解析三千大道。

这天。

他站在人群中,抬头看着天上两位修行者决斗。

这是排行第三十六和排行三十九的路人,为了莫名其妙的名头在打生打死。

基本属于菜鸡互啄。

眼见没什么营养,他正准备起身离开。

忽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回过头去。

正好瞥见有十两银子交情的钟言向人群外走去。

短短十日。

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姐已经变得风尘仆仆。

婢女钟芸和诸多护卫都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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