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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后续+全文

夏天尾巴上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作者“夏天尾巴上”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谢镜台前世年少有名,容艳洛京,家世显赫,家人疼宠,一条通天坦途铺于眼前。她却因痴迷于一个心中从未有过她的男人,如疯如魔众叛亲离。最终成为牡丹花肥。死后谢镜台才知,自己身处一分为对照文区、重生区、锦鲤区、权谋区的杂糅话本。她和其他人,不过都只是炮灰棋子罢了。她是对照文里女主的对照组。上京双姝,谢镜台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狭隘善妒。而女主明怜衣温柔善良,不染纤尘,冰清玉洁。所以对方步步高升,而她活该跌落尘泥!重生区,国公府世子惊才绝艳,却意外身中剧毒双腿残疾,被软禁后院堕落等死。锦鲤区,小皇子原是最受疼爱的幼...

主角:谢镜台季晷   更新:2025-02-20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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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的现代都市小说《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夏天尾巴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作者“夏天尾巴上”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谢镜台前世年少有名,容艳洛京,家世显赫,家人疼宠,一条通天坦途铺于眼前。她却因痴迷于一个心中从未有过她的男人,如疯如魔众叛亲离。最终成为牡丹花肥。死后谢镜台才知,自己身处一分为对照文区、重生区、锦鲤区、权谋区的杂糅话本。她和其他人,不过都只是炮灰棋子罢了。她是对照文里女主的对照组。上京双姝,谢镜台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狭隘善妒。而女主明怜衣温柔善良,不染纤尘,冰清玉洁。所以对方步步高升,而她活该跌落尘泥!重生区,国公府世子惊才绝艳,却意外身中剧毒双腿残疾,被软禁后院堕落等死。锦鲤区,小皇子原是最受疼爱的幼...

《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刚刚开口,众人从陆汲口中得到恩典时,也听见了他的咳嗽,所以根本察觉不了什么异样。
现在对着皇后并不掩饰地一开口,问题就变得显而易见。
陆汲一出生,慢慢长大,唐氏在欣喜有了一个儿子的同时,也惊恐地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
陆汲的思维反应,总是比正常人慢两拍,他说话的速度也很慢。
没有对比,他单单说话,在皇后特命他母家的人找来老师教导之后,看不出什么差错。
可是在这宫里,和其他几个口齿伶俐,脑子活络的皇子相比。
陆汲就显得蠢笨不堪,他说话结巴,思维迟缓。
明明年纪在逐渐变大,可是其他能力,都总要比别人小。
唐氏无论如何,也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的。
更别说,现在贵妃那个贱人也有了皇子。听说年纪虽小,但活泼可爱。
如今皇帝虽沉迷丹药之术,但也算年富力强之年,还没有哪个皇子是封什么王爷,更还没有立太子。
唐氏绝不允许,太子之位落在别人的头上。
所以她一直让陆汲表现得温吞,不争不抢。
偶尔生病,但却也不能太多病。
一个多病的皇子,是没办法成为君王的。
私底下则是疯狂教导训练,在面见他父皇的时候,才不至于出差错。
唐氏是又气又恨,凭什么,不是其他皇子。
不是谢丝兰那小贱人的儿子是个傻子!
偏偏让这等事落在自己心爱的皇儿身上。
这些年,她暗中命人找遍了各种办法,也只能让陆汲在其他人面前做个正常人的样子。
每每被皇帝考教文章时,不敢多说,就中规中矩,不争不抢。
好在皇帝现在这个年纪,他疑心病重,也并不希望有谁觊觎他的皇位。
其他皇子也受过指示,表现得并不十分出彩,那么自然,陆汲也并不显得太过平庸。
陆汲得装病,真的生病,皇后又万分心疼。
皇宫的太医医术最好,但皇后不敢拿这事来问。
但她试探性帮“别人”问过。
太医说幼时如果孩童高烧不退,没得到及时救治,可能会有许多连带而来的毛病。
唐氏每每想到这点,就恨不能将当年幕后之人剥皮食肉!
若不是自己被引走了注意力。"



他正想说必定也是行险事,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没有任何办法,都会死于刀剑之下。

但下一瞬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司十八说,你还带了人回来。”

“寺庙而已,荒山野林,香火钱值得让他们冒着暴雨进来一趟?”

“是那伙贼人的匪头。我让司十八留了他一条命带回来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有人命令他们这样做。”

谢谨神色更为审慎,“是么。”

“回头我去瞧瞧。”

谢镜台说的杀贼一事,到处是漏洞,不过谢谨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他沉吟看着小妹,更重要的是,贼人是路过的巧合,还是知晓妹妹在那寺庙里。

“槐珠,现在怎么样?”谢镜台犹豫了下,问谢谨。

谢谨回神,他哑然摇头。

“我说你们之前有一点吵架的小问题,你都会向我告状一回。”

“真正到了大事,你们姐弟两人倒是整齐一条心,把我这个没用的长兄蒙在鼓里。”

谢镜台有些尴尬,谢谨真没说错。

口头上能立刻出气的,她和谢槐珠都会找谢谨。

但真正潜藏在两人之前的问题,早在幼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否则也不会被那老奴骗得那样苦。

其实分明只是很简单的问题,只要有一个人开口……

“我可看不出槐珠怎么样。”

“毕竟我从来眼拙,没看出这其中的弯绕,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你是他嫡亲的长姐,他不会怪你。”

谢谨促狭的语气,说得谢镜台又有些别扭。

“兄长,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谢镜台伸手去扯他袖口,谢谨淡淡睨着谢镜台,像是说是不是故意她自己清楚。

“容娘的事,我会处理。”

“你答应了槐珠,让他自己处理容娘。但我却没有应。”

“我们可以不要她的性命,但这世上,有许多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的事。”

谢镜台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容娘,她说了让谢槐珠处理,可没说不二次处理。

但既然兄长这样说,她也不再插手了。



过了些日子。

谢镜台就知道了容娘的下场。

容娘定然是受人指使,在谢府的事情败露后。谢镜台不确认对方还会不会留着容娘,所以一直让司十八派人盯着。

不过很快出现了目标对象,要杀了容娘。

容娘惊恐地开始逃跑,也不敢回家去。她似是没想到对方卸磨杀驴这样快。

这种猫抓老鼠的逗弄法,司十八在准备上报她的时候,发现了是兄长的手笔。

只需使计让容娘知道,这追杀者不过是她背后贵人请的人而已。

不仅要处理掉她,还要找到她的家里人。

于是容娘只好住在外面躲避。

不过短短七日而已,容娘实在忍不住再回到家中时,竟发现自己那丈夫身侧,已有新的美娇娘相伴。是自己从前交好的手帕交。

但她却替代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位置。

儿子亲昵地喊别人做娘亲,说更想要她做自己的阿娘。

容娘霎时就发了疯,她扑上去撕扯那女人,却反倒被儿子拦住。

女子本来就存着这心思,如今收了贵人的银子,做这事就更有底气了。

容娘没有了靠山,而她一定会如贵人所希望的。

让容娘和她的丈夫,儿子,关系越来越远,让她永远体会,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的痛苦。

容娘的事情解决,整个谢府里都安静许多。

不过谢镜台和谢槐珠的关系,她自己觉得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阿爹早年因为母亲和祖父家分家,所以阿娘死后,家中也无人管理。

驻守边关,并非朝夕之事。

家里的孩子年幼。

但阿爹绝不会另选他人来掌管家中,所以把这件事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

谢镜台的姑姑谢丝兰。

所以起初的时候一切都循序渐进好好的。

可是后来姑姑进了宫去,但兄长那时也成长得很快,能独当一面了。

可谢镜台一直没能和谢槐珠关系亲密起来。

谢镜台也是有脾气的,每次听到玩具被丢掉,都觉得这个弟弟脾气坏,真不可爱。

她还去找兄长告状,结果一去,发现之前奶娘说在睡觉的谢槐珠,坐在哥哥的怀里玩儿九连环。

看见她来,谢槐珠把脸藏到长兄怀里,偷偷看她。

在委屈巴巴准备告状的谢镜台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把小谢镜台直接简直气了个七窍生烟。

她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上去把谢槐珠扯下来,不让他坐大哥的腿。

小撒谎精!没良心!

谢槐珠吃痛,嘴一咧,哇哇大哭。

她也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相让。

大哥手忙脚乱地哄两个祖宗,可不论大哥怎么问,她就都不肯说为什么了。

竹叶沙沙声响在耳边,撩动谢镜台一缕乌发。

谢镜台停下脚步,抬头,此刻已经到了明珠院。

春花正要去叫人,谢镜台抬手止了她。

门开着,两人沉默走进。

明珠院的院落里,几个婢女坐在石凳上,正在吃瓜果,秋日风大,竹叶也落得多,在地面落了满满一片,层层叠叠地堆积,竟也没打扫。

倒是过得享受,瓜果摆盘一弄。比主子还快活。

春花瞬间皱眉,“这群懒蹄子!小姐,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们!”

谢镜台这回没有拦。

春花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放肆,你们这群懒东西!还不给小姐跪下!”

“谁允许你们吃这些瓜果的,这不是老爷托人送回来的吗?哈,还有这个盘子,我记得,是大公子带回来,给小公子的吧?!怎么竟被你们拿来使了?”

“偷主子之物,以下犯上,杖十发卖!”

几个丫头看见春花,很快认出这是谢镜台的大丫鬟,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春花怎么突然到小公子的院子里来了。

不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春花说的话,的确吓了她们一大跳。

可是这种事情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做,小公子都没有说什么。

几个丫鬟忙不迭站起来,有个丫鬟小声说,“春花姐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春花一张脸很萌,看上去是个安静的萌妹,甚至比较柔弱好欺负那种。

这会儿她嗖地看向先说话的丫头,这几个丫头隐隐以她为中心。

春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顿时一声冷笑,不屑回答她的话,紧跟着就“咻”地一下,冲上去把这丫鬟踹倒在地。

“老实给我跪着!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那丫鬟一声痛呼,被踹倒跪在地上,眼泪瞬间飙出来。

顺着春花的目光往后看,才看见站在那儿的谢镜台。

顿时脸色煞然一白,紧跟着瑟瑟发抖地通通跪了下来。

谢镜台扫视整个院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本小姐倒是不知道,谢槐珠这院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来不得了。”

几个丫鬟缩紧脖子,根本不敢吭声。

大家都知道,大小姐跟小公子关系不好。

别提来这院子了,路过都是很少。

因为两人不对付,见面就要吵架。

但她们知道大公子准时会来。

谁能想到今日这个时候,谢镜台会出现在这个院子,还正是小公子不在的时候。

刚刚听春花说起那碗碟,于是谢镜台走近便也看得清楚。

上面盛着瓜果的红翡翠镶墨玉盘,墨色晕染,尚有字迹,岂不正是兄长差人做了,送给她跟谢槐珠各自有的一套。

谢镜台笑着,手指抚上瓜果,“我若是不来,倒还不知,这院儿里,奴才都快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小丫鬟们顿时更加害怕,脑袋低得更下去。

“这院子的洒扫没做,这主子的东西你们吃上了喝上了。”

“我们谢府,当然也不是要饿死你们吧,只不过,倒还真是出乎意料。”

有小丫头左右四顾,想要找救兵来的模样。

谢镜台在她身上轻轻一扫,没太在意。

自从谢镜台懂事之后,就开始帮着哥哥管理府中一应事务。

府里的许多老人,都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挑的。

谢槐珠长大后,院子里要添新的奴才,所以就多了人。

之前因为姐弟俩不和,所以谢镜台也并不插手这边的事。

但兄长不应该没发现。

如果兄长没发现。

那便是因为这群奴才们太会做戏,说的更夸张一些,是谢槐珠被糊弄着跟着一起做戏。

“大小姐。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可是这是小公子知道的事!”

“小公子体恤我们——”

“贱蹄子!快给我住嘴!小姐让你说话了吗?!”春花冷声呵斥。

那丫鬟想说本来就是这样,明明害怕,但又好似不服气,低声咕哝,“大小姐,我们是伺候小公子,小公子回来要是知道……啊!”

春花冲了上去,左右一阵开弓,啪啪扇巴掌。

丫鬟尖叫着捂都捂不住脸,成了猪头,她嘤嘤地想哭,春花一边委屈巴巴地朝谢镜台说,“小姐奴婢的手好疼”,一边扭头瞪丫鬟,“再哼哼唧唧我就给你塞臭袜子!”

那丫鬟紧紧地咬住唇,无声哭泣。

谢镜台对待不听话的下人,一向并不客气,春花秋月最知道。

她也很少对谁客气过。

谢槐珠年纪小,嘴巴毒舌,但心思纯良。

但他这个姐姐可并不是。

“哎哟欸,我的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这时,有另一道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谢镜台抬头一看,正是谢槐珠的乳娘。


“你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好查一查。”谢槐珠想了想又说。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这时候,门外有人跑来通报,说有人找谢槐珠。

谢槐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本来是要去和朋友游玩的。

结果竟然跟着谢镜台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你管那么多。”谢槐珠不客气说了一句,又看见谢镜台仍旧发红的眼睛。

心想要是谢镜台还害怕,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想起刚刚跟长姐拥抱的那会儿,虽然手足无措,但是,感觉却很不同。

和奶娘安慰他,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但莫名的,他很喜欢。

但是谢镜台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知道,不行么?”谢镜台说。

她并不打算阻止谢槐珠出门去,他那些朋友,总是搅和在一起。

前世望江楼失火时,他们在不在。

为什么独独只有谢槐珠被困在里面烧死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要让谢槐珠去看,去发现,那些朋友,真的是他的朋友么。

而且现在就出手干涉的话,他们姐弟,只是今天关系有一些缓和而已,不足以让谢槐珠就听她的。

谢槐珠唇瓣动了动,然后扭头就跑,“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少管我,谢镜台!”

过了一会儿,管家才被谢镜台叫进来。

对方恭敬喊,“小姐。”

“谢槐珠的小厮,去哪里了?”

谢槐珠是有个小厮跟着的,但刚刚进来,却是谢槐珠一个人出去。

管家对于谢镜台主动问起这事,愣了一瞬就很快禀报,“小公子的小厮,总是会先去公子想去的地方,在那群公子哥儿那儿,给小公子占个位置或递个消息。”

“刚刚兴许,是先一步传信去了。”

“刚刚来传信,叫谢槐珠去楼里的人是他的小厮吗?”

谢槐珠跟她说话,有人来告知该是时候,就差他一个人了。

管家卡了下壳,招手叫来门房询问,门房当然记得自家小公子的小厮长什么模样,都不用回想,“不是,是国子祭酒家的明小公子的奴仆。”

门房很机灵,紧跟着又说,因为许多次都是那奴仆来传话,所以他就记住了。

国子祭酒明家。

谢镜台又听见这个名字。

一时间只觉得好笑,明家,明怜衣。

又跟他们家扯上了关系,谢镜台竟也不觉得稀奇。

无论是前世今生,她们都是必定避不开的。

而谢镜台也从未想过躲避,她是要拿回并夺走。

说起明家小公子,谢镜台想起,似乎前世自己也跟谢槐珠因为这件事吵过架。

谢槐珠觉得她总是跟明怜衣攀比,所以狭隘到也不允许他跟明长欢做朋友。

他可从不跟明长欢比。

谢镜台一时间没说话,管家和门房竟莫名觉得气氛有几分压抑。

说来奇怪,之前小姐直接斥骂,他们硬着头皮受。

这会儿显而易见小公子的小厮有问题,但是小姐这样沉默,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让他们不知所措。

但是小公子的脾气那样,而且小姐之前都不过问小公子的事的。

他们就算觉得那个小厮僭越,也只会羡慕同是奴才对方命好,他们可没资格置喙。

“去人行找一下,我要新挑一个奴才。”

谢镜台又看门房,“赏。”

管家略微惊讶,眼神闪了闪,恭敬应“是。”

刚刚姐弟两人在同一个房间相处,半天没有听到争论的动静,就知道今天有些奇怪。

方才在前门,听说小姐哭了,他那会儿在后院布置事情,也没奴才知道为何。

恐怕是因为去了寺庙上了香,触景生情吧。

管家没有放在心上。

谢镜台看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家中没有主母,父亲也不在,只剩他们兄妹姐弟三人。这才和春花秋月回自己的居所。

不过这回谢镜台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

她今后还要遇到很多人,难道每一次,都哭一次么?

这个时节,谢镜台所住的琼姿院中,还有品种名贵的牡丹盛放。

哪怕早过了季节,在精心侍弄下的特殊品种,入了秋也能与菊争秋色。

谢镜台看着娇艳的牡丹,手指轻轻抚过,前世成为牡丹花肥,但她并不会因此而厌恶害怕牡丹。

因为她的喜好,她嫁过去之后,还把这院里的名贵牡丹花移植到陆府。

然而陆权御的堂妹喜欢,无视她,知道她要讨好自己的堂哥,所以粗暴采摘过,还带那些小姐妹们践踏过。

在后来被囚禁的时候,那丛牡丹是之前她命春花秋月洒的花种。

她喜欢,所以想要陆府的许多地方都种上。

那院落偏僻,陆权御说没必要。

她不死心,就让春花秋月弄了种子。

没想到,那丛牡丹坚强存活下来,陪伴着她直到她死去。

谢镜台问过管家大哥的去向,今日哥哥并不在府中,去老师家拜访了。

他们家虽然是依靠父亲军功发家,但却没有人继续从武。

爹说虽然为国效力是应当的,但是他不希望他们走他的路子。

在外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多苦。

而谢镜台的兄长谢谨,正有读书的天赋,才学远扬,谦谦君子如玉。

上辈子的秋闱就是兄长头名,陆权御也并非次名,他被压在一个无名之辈后面,排三。

然而次年春闱,却让陆权御中了状元。

而哥哥,却落了后。

最风光的就是头名。

那个时候她甚至为陆权御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谢镜台又不免想起前世她魂魄梦回时知晓的哥哥蛊虫一事。

于是没有在房间里停留多久,便让秋月去寻司十八。

很快,司十八就在门外等候。

“小姐,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顿好了。”

“除此之外,贼人之事已经上报官府,另外,您留人蹲守,因为官府盘查严,所以我们的人没有靠得太近。”

“不过国子祭酒家的小姐,的确今早才从城外归来。”

司十八不知道这怎么又跟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扯上了关系。

如果和昨夜贼人有关的话,司十八觉得不可能。

但是既然主子要查,他自然一一照做。

谢镜台心想,果然,明怜衣,昨夜也在城外。

所以前世,她因为什么巧合,阴差阳错地救了问水业么。

“还有一件事,”司十八说,“官府在盘查般若寺昨夜所住香客,约莫会来府中寻小姐。”


阿揽“嗯?”了一声,谢槐珠立刻又说,“没看见就算了!”

“不是,有的呀,小公子!奴看见了,春花秋月姐姐她们在清洗呢!”

“有坠着珠子的拨浪鼓,还有戴帽子的兔子玩偶,还有那顶好看的手绳……”阿揽的记忆显然很好,他开始一一数落。

谢槐珠,“停!”

阿揽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做了个手拉嘴巴的动作。

谢槐珠说,“你去,把那个,找机会给我偷过来。”

阿揽瞬间震惊,像是没想到小公子竟会让他做这种事!

“公子,奴刚从大小姐院子里出来呢,这么快就杀了一个回马枪,不太……好吧?”

谢槐珠脸皮绷得紧紧的,“所以我让你找机会。”

“你现在是归我管的,所以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阿揽又眨了眨眼睛,小公子这话,跟大小姐说得一模一样。

可是大小姐只说听小公子的话,但却没说,要是让小公子让他去她那儿做坏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了吗?阿揽。”谢槐珠又问他。

“好的公子!奴明白!您等着!”一听见新名字,阿揽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名字他喜欢,小公子都给他赐名了,他已经从小姐的人变成小公子的了。

谢镜台还不知道谢槐珠让她院子里调教出来的人去她院子里偷东西。

那些玩具,虽然她让春花秋月洗了,但不过只是想等清洗完自己看看而已。

她都不记得,自己给谢槐珠送了那么多。

当然,她更没打算再拿给谢槐珠。

别人偷去弄脏过的东西,不配再给谢槐珠拿着。

谢槐珠值得新的更好的。

此刻谢镜台正要出门入宫去。

兄长因为姑姑的事情耽搁了。

说姑姑近来生病了。

身子不太好。

圣上这一年,越发沉迷仙丹之术。还带动旁人也要吃。

很多人都说他是为了求长生康健。

但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又在想,恐怕当今是经年之后,午夜梦回。

想起当年杀兄篡位的事,心虚害怕。

但又绝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用求长生之事以做掩护。

姑姑是受宠的贵妃,有时候也被逼着吃那些仙丹妙药。

姑姑年少入宫,同样同家中关系不好,只和阿爹这个兄长关系亲近,又照看过他们兄妹三人。

祖母家的侯府,是阿爹和姑姑都打算不相往来的。

谢镜台怎么都要进宫中瞧一瞧。

而且姑姑为贵妃好些年,才得一幼子,她的小表弟,不正就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小皇子吗。

谢镜台心中一紧。

小表弟,她也要去瞧瞧。

谢镜台有特权,可以直接进宫里去。

只是她还没到贵妃的居所,就先见宫女领着两人从里面出来。

谢镜台抬眼一看,脚步就瞬间停下。

谢镜台看见别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瞧见了她。

那不正是,侯府的二叔母张氏和她的女儿谢清么。

谢镜台看见这家人,心里的情绪就翻涌起来。

刚处理过的容娘,兄长说那身后有祖家的痕迹。

得知的时候,谢镜台竟然不是那么惊讶。

还有谁,希望他们姐弟兄妹关系不好,府中没有主母,家宅不宁呢。

只有老谢府,母亲死后,谢镜台依稀有记忆那会儿,祖母还领着什么远房亲戚上门来,说要借住。

父亲性子直,以前可能不懂那些事,但当时早就明白,让人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在这个孝义大过天的朝廷,阿爹当时还遭了不少诟病。


这会儿被提点,她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有的!”

“可是,他现在应该不能出门去的,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谢镜台冷笑,“你是在质疑本小姐的眼睛,还是说,刚刚就是你鬼鬼祟祟的!”

“不是。”宫女想也不想地说,“只是,那是之前一个美人留下来的皇子,他今日病了。所以奴婢说,不应该会冲撞到贵人您……”

但宫女自己越说这话,声音就又越小。

她忽然间觉得也不一定。

那小皇子早产,病弱瘦巴巴的很小一只,本来她们这几个守在这冷宫的宫女太监都觉得活不了。

结果那小老鼠一样的皇子还活下来了。

只能说他命大。

那美人死了之后,那皇子更是一口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这冷宫里大都是些失了圣宠痴癫的妃子,她们几个宫女被分到这儿,看不到什么好出路。

不受宠的被遗忘的皇子,跟被丢掉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她们可不会上心对待。

不过想起之前,也有个同伴被那小孩吓到,打了那小孩一顿,结果隔段日子就脚滑进池子里淹死了。

宫女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且那小孩,真的冷不丁一看见的话,真的会吓到。

不像那些金贵的主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喜庆。

她犹豫的样子谢镜台看在眼里。

一枚银子丢到她跟前的地面,滚动。

宫女瞬间回神,仰头看谢镜台,秋月收回拿银子的手,谢镜台对宫女说,“带路。”

她脸上的神情让宫女觉得谢镜台被吓到了不会善罢甘休。

宫女赶紧抓住银子,生怕谢镜台后悔。

她当然拦不住这贵人,但脑子不蠢,干脆地爬起来带路,又恭敬小心地跟谢镜台说话。

“贵人,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到您了。”

“但是奴婢有点事还要跟您说。”

“说。”

“就是这个皇子,他有些邪乎。”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全部给谢镜台说了。

而且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今日可能挺不住了。

嘴唇青乌,很有可能是挺不住了。

要不还是不要进去了,那会儿她瞧着,那小崽子还吐血了来着。

“本小姐得看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秋月又给了宫女打赏,宫女顿时带路得更积极了。

今日她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嘛。

但带到一间偏僻小屋的门口,她就不肯再往里面进了。

想起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刚刚气头上。骂了那小孩来着。

那要死不活的小崽子,恐怕也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吧。

她弯腰,“贵人,人就在里面了。”

她不跟着进来正好。

谢镜台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就扯着那宫女走开了,“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

“万一我们都进去,你这个耍滑的宫女跑了呢!那我主子岂不是白白受惊吓!”

宫女:……她可真没看出有看出来你们两人害怕。

小屋前也是杂草丛生,门口蜘网拉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网,在秋风里飘荡。

谢镜台别了一根杂草搅开,抬脚迈步进去。

小屋里没有窗户,但门破烂,关不住,里面冰冷安静,连一张床都没有。

谢镜台脚步微滞,才继续往里走。

这种冰冷入骨的感觉,唤起她身上的某种记忆。

谢镜台在屋子角落墙壁缝隙生出的一丛杂草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孩子。

杂草被他的身体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草根,把枯萎的草叶当作遮盖身体御寒的被子。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谢小姐突然找其他人说话了。

她本来就是众人的目光中心,自己同她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注意了。

柳彧端起茶水,抬高袖袍,把自己的脸沉默挡住。



结束茶宴。

谢镜台等兄长一起回府。

兄长没坐马车来,他们出门去,谢谨疑惑阿棋和春花秋月怎么都不见了。

他正准备问妹妹。

但因为旁边一直有人跟着,他没有开口。

跟过来的,正是陆权御。

谢谨停下,挡住陆权御的脚步和目光,“陆公子还有事?”

今日茶会是谢谨买单,但陆权御跟上来。是想找机会和谢镜台孟搭上话。

眼下见没有机会,他神色镇静,感叹,“今日和谢兄交谈,许多见解令我茅塞顿开,不知何时有机会,能再次请教碰面。”

谢镜台当然发现了陆权御,她低头摩挲着腰间的鞭子,漫不经心的。

她没找他报前世仇怨,并不代表他能在自己跟前阴魂不散地转来转去。

她也不希望兄长同这种人多说两句话。

虽然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谢谨却也莫名地不太喜欢这个陆权御。

“陆公子留步,说不定下次很快就到。”

“小妹还在等我,她不耐烦等人,容易生气。”

陆权御想往那边看一眼,却被谢谨挡了大半。

“好的谢兄。”

楚仪和薄阳也出来了,楚仪扭扭捏捏地过来跟谢镜台告别,“拂拂,过几日我们又能见面,今天我就先走啦?”

她小心地看谢镜台的神情,很明显,好姐妹不太高兴。

薄阳还在原地等她。

谢镜台实在忍不住,“行了,有些人重色轻友,连朋友都不要了,我还能说什么。”

楚仪瘪嘴,“天大的冤枉!”她牵着楚仪的手,触摸自己的胸口,“天地良心啊!”

“那你跟我走?”

楚仪吐了吐舌,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巴巴,“那这个……可能不太行,我跟薄阳约好了,要去一个地方!”

谢镜台把她戳开,“行了,你去吧,什么好地方这么不得了,下次记得告诉我。”

“那是肯定的。”楚仪一边跟谢镜台挥手一边离开。

这个时候,谢镜台也看见春花秋月踮着脚跑到了轿子边。

她又回头,看见阿棋也一脸镇定地回到了兄长身后。

人多眼杂,谢谨扫了阿棋一眼。

阿棋露出个恭敬且心虚的笑容,“公子?”

谢谨没说话,往这边走了几步之后,和谢镜台上了马车。

阿棋和车夫并行坐着。

轿子里面不小,两个小丫鬟乖巧地缩在一角。

小姐不会怪罪他们。

公子却不一定。

“去做了什么好事?”

果然,谢谨发问了。

春花秋月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张张嘴还没说话。

谢镜台就说,“应该是去揍人了。”

谢谨的神情还算镇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谁家的?”今天这场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揍的。

春花忙道,“是那个陆公子的混蛋小厮嘞!”

“公子放心,他不知道是奴婢们做的!”

谢谨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下不为例。”

“这里人太多,不要以为不出声,就能把别人当蠢货。”

“凡事多为小姐考虑,不要自以为是,招惹麻烦。”

谢谨严肃的神情让两个丫鬟坐直了身子,脑袋垂得低低的,“是!”

谢镜台觑着兄长严肃的神情,她扑哧笑出声,“好了,哥哥,你吓到她们了!”

谢谨本来就不是苛刻的人,被谢镜台这一笑,一下弄得破功。

春花秋月瞬间抬起头来惊讶看他,他叹口气,“你呀,就惯着她们吧!”


“你们到底是要喝茶,还是觉得谁家的头名次名能预测春闱?”

“或者是,在那种考试地方,能行个方便?”

面容明艳妩媚的少女一开口,就是亮晶晶扎人的刺。

其他人顿时瞬间哑口无言,安分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也有人叹气,“哎呀,谢小姐,您把我们这些读书人,都当作什么人了?”

“这、您哥哥还在这里呢?您这是把大家都打成一类人了。”

也有人觉得受到了侮辱,显然对谢镜台的性子不太了解,“谢小姐!您这话可真侮辱人!”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预测,方便,是相互学习,借鉴!”

谢镜台喝了一口茶,“好了,那你们就不能抓住身边的新朋好好请教吗?”

“说不定,下一次,你身边的新朋,就是新的佼佼者了,毕竟这名次又不是固定的。”

谢镜台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扫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他们这些读书人爱辩,被个女流之辈这么说,实在算不得高兴,但今天又是大喜日子。

谢谨对上妹妹的目光,仍旧佩服妹妹数年如一日的嘴下不留情。他开口转移话题,其他人就纷纷跟了过去。

谢镜台见兄长上道,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正收回目光时,忽然撞上的一张浅淡笑脸让她皱起了眉。

陆权御坐得距离兄长实在很近。

他此刻正在朝着谢镜台笑。

谢镜台不会那么自作多情,除非这人是的确这么恶心。

而事实上,他确实这么恶心她了。

陆权御本来方才听见他们说压在陆公子头上,竟然是位没听过的兄台在陆公子之上,什么才华横溢,才华卓越这些话,就让他心里的阴暗一寸寸疯狂滋生。

他也同样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竟然在自己前面。

谢谨在他前面,他尚且可以努力忍受。

可是凭什么一个从未听闻的小喽啰,也敢超过他。

可是在谢镜台往这边看了,还说了这些,第一名未必永远是第一,佼佼者的位置会更换这样的话时。

陆权御的心中就骤然感觉被一股暖流流淌而过,融化了他心中的阴暗情绪。

她,这是在说自己吗?

谢家大小姐谢镜台性子一向不算好,对谁都不客气。

他们上次在寺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她带着幕篱,自己并不认识她,也没看清楚她的脸。

可是她必定是看到了自己的脸的。

而那个时候,小厮和自己微有冒犯,她的丫鬟都很生气,可她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叫丫鬟跟她一起走掉。

陆权御心中了解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她那时候,恐怕是看自己看呆了吧?

方才他有特意注意,谢镜台和楚仪回来时,看见他在她的兄长旁边,她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所以,她必定是认出了自己。

方才她险些得罪人却有道理的一番话,说不定就是说给自己听。

毕竟在这番考验中,她的兄长是解元,头名。

她如果是为了兄长,让兄长高兴,肯定得说解元就是解元,下次也必定是。

而非,第一不是永远的,会有后来者居上。

谢镜台简直觉得荒谬离谱,她不知道陆权御对她笑什么。

她现在事情太多,尚且没空针对他。

便很快扭开了头。

突觉袖口被人轻轻拽了拽,动作很小心,谢镜台侧头,身边的青年对她说,“方才,多谢解围。”

真是个聪明人。


谢镜台带着春花秋月回住处,春花担忧,“小姐,那些奴婢太可恶了,没分寸胆大包天,但小公子知道了来找您麻烦,那可该怎么办。”

秋月,“小姐又不怕小公子,这有什么!小公子来就来呗,说不定还能被小姐气得哭鼻子呢!”

谢镜台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这两丫头是忘记自己今天才当着谢槐珠哭鼻子了吧。

现在想想还有点丢脸。

但谢镜台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谢镜台,“回去之后,把我那金枝缠玉的玉佩,送到明珠院去,说送给小公子。”

两个丫头目瞪口呆,刚才小姐还放狠话呢,怎么马上就要送东西认错啦。

“小姐,那不是您留着冬日配衣服的吗?”

“就是,小姐,小公子定然不会收的。说不定又丢池子里了嘞。”

“没事,送过去。”

“务必让人都知道我又送了东西给他。”

两个丫鬟不明白为什么送,但要人尽皆知,她们知道。

说起来小姐好久没有送东西给小公子了。

今年的生辰礼,小姐都赌气没送。

般若寺事情的发生和前世一致,但谢镜台,不知道其他事情会不会也是如此。

而这些事情发生,都是她不能承受的。

所以她要立刻修除,摸索掉那些东西。

魂魄飘荡回望之时,她知道,谢槐珠似乎根本就不讨厌她这个姐姐。

而今天,撞见的时候,恰好借着眼泪将计就计,果然,他也过来了。并且,是关心她的。

兄长起初总来调和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结果收效不好,反而使得两人关系更加恶劣。

于是长兄也不得不选择放弃,只能见缝插针地说些话。

她自己要强,谢槐珠也不遑多让。

这分明是他们的家,没有祖母那边的弯弯绕绕,但却也并不和睦。

真的没有内鬼吗?

她所传达的意思,是不是她想表达的。

今日去的这一趟,就足见明珠院的下人阳奉阴违,目无尊卑。

谢镜台想,她应该很快就能把背后捣鬼的那只手揪出来。砍断,搅碎。

谢镜台回住处没多久,官府的人就果真找上门来了。

去前厅,谢镜台去应付了一场。

以她的身份,对方毕恭毕敬,不敢也没道理怀疑什么。

更何况,谢镜台每年都要去般若寺上香,这稍微一查或者是一问,他们就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官府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们只感觉到庆幸,还敢,谢侯的女儿,并未在那般若寺发生什么事,否则的话,他们可真是要有比掉脑袋更棘手的事。

更何况,谢大小姐还是受宠的贵妃娘娘的侄女。

贵妃娘娘不同母家亲,反而只同哥哥这边亲近,从前还住这儿看着谢小姐长大。

谢天谢地没发生什么事。

官府的人走了没多久,谢谨身边办事的阿棋又跑回来了。

一口气找到了谢镜台跟前,看见谢镜台无事,才骤然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您没事,公子晚些时候才能赶回来,特遣奴才先回来看一眼。”

这么大的事,涉及到谢镜台,官府自然会知会谢谨。

谢镜台就连看见哥哥身边的人也觉得高兴,“没事,方才官府也来问过了。”

“哥哥拜访老师,怎么还未回来?”

“还不是,遇见了其他几个府邸的公子,这便也就罢了,去看马球比赛,偏还撞见了乐宁公主。”

这么听阿棋一说,谢镜台立刻就知道了。

乐宁公主是宫中四大妃之一,德妃的女儿,也是目前为止,皇宫中,唯一的公主。

被缠上,的确很棘手,谢镜台皱了皱眉。

到底还是让阿棋早些回去告诉兄长她没事。



谢槐珠回府的时候,月上梢头。

他们今晚斗蛐蛐太好玩儿了。

小厮跟在他后面,手里还拎着吃食。

他说,“不知道奶娘睡了没,回来的有些晚了,她今早说没胃口,想吃会宴楼的糕点。”

小厮阿正忙笑嘻嘻,“容姨要是知道您这么晚还给她带吃的,一定会很高兴的。就算今晚没吃成,明早也得高兴得有胃口。”

谢槐珠虽然也这么觉得,但他还是哼了一声,“就你嘴巴厉害!”

走进府门,谢槐珠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阿正不明所以,“公子?怎么了?”

谢槐珠恼怒地扭头,一甩脑袋,大步往前走,“没事!”

真是讨厌,他怎么会想起谢镜台那个讨厌的家伙。

一定是因为她今日在这里,拽着自己哭了许久,给自己都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她还哭没有?

——等等!这关自己什么事?

谢槐珠努力把谢镜台的哭脸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他想,定然是因为她太讨厌,哭得太丑,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谢槐珠回到明珠院,把小厮也打发了下去。

自己拎着糕点往里面走。

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小厮伺候他了,跟他一起在外面跑,也待累了。

反正明珠院的下人不少呢。

进去之后,便有婢女向谢槐珠行礼问好。

紧跟着就要来帮谢槐珠整理。

谢槐珠脚步一停,皱眉看她,“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我先前没见过你。她们呢。”

谢槐珠还不至于记不住自己丫鬟的模样。

丫鬟忙恭敬低头,“回公子,听管家说,她们犯了错,被大小姐罚进庄子里去了。”

谢槐珠一时吃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们犯了什么错?”

“奴婢不知。”丫鬟头低得更下去了。

谢槐珠没有为难她。转头就拎着糕点,往容娘的住处去寻。


她说完这话,便猛然起身,朝着门边的一方摆着花瓶的柜子撞去。

春花大惊失色,“你这狗奴!那是黑檀木做的柜子,最是坚硬!撞了之后脑袋开花,还得损小姐一大笔银子,贪得无厌,好歹毒的心思!”

她伸手去拉,却又不怎么干脆。

容娘满脸泪痕,听见说什么很值钱的会让人脑袋开花的坚硬柜子,心里已经咯噔一声。

她在赌,谢镜台不会让她死。

毕竟自己是谢槐珠的乳娘。

来之前她想着,要趁谢槐珠不在的时候,解决这件事。

谁知道会出了这种变故,一时间犹豫竟不知道该不该撞上去了。

她有丈夫,还有可爱的儿子,她不能死。

可是却没有人来拦她。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她一定得撞上去,容娘咬紧牙关,但是下一秒,疼痛感却没有传来。

手被人拽住,用力地拉了回来。

她眼睛被真情实感的泪水糊住,抬头看见满脸紧绷的谢槐珠,好似看见了救星,她哭着脱力般跪倒在地。

“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

“大小姐她,她说奴婢,呜——”容娘因为恐惧和心虚,悲从中来,要继续哭。

却只见谢槐珠拽了她一下之后,却没有看她一眼。

只是看向了还在地上的篮子里,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具,陈旧的,破碎的,半干半湿的,还有未曾完全洗干净的淤泥之色。

容娘头瞬间一嗡。

骤然想起谢镜台说昨晚看见之事,难道,谢槐珠也在。

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听见旁边的少年,嗓音紧绷,“所以奶娘,这些东西,究竟是你儿子的,还是属于我的?”

“昨夜你在莲花池,捞了许久的淤泥。”

“如果你只是回去看望儿子一趟,又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少年问得平静,可是嗓音沙哑紧绷,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

谢槐珠本来是不想要来这里的。

昨夜谢镜台说给他听的事情,已经让谢槐珠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他根本就睡不着,可是被司十八打晕了。

司十八说,小姐说如果他愿意来就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容娘怎么也没想到,谢槐珠昨夜竟然也在。还和谢镜台一起看见了自己做的事。

此刻被谢槐珠质问,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槐珠好像现在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他说,“您之前还跟我说。”

“每年她去般若寺上香之后,都不会太高兴,因为总会想起阿娘,所以就不乐意看见我。让我避着点她。”

听见这话,容娘更是眼前一黑。

谢镜台看向地面的容娘,目光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容娘听不下去,她眼睛一翻白,顿时抽搐着轰然倒了下去。

谢槐珠吓了一跳,仍然下意识地慌乱了一下,他蹲下低头看过去,眉头紧锁。

结果下一秒就被秋月眼疾手快地拽开了。

春花嚷嚷着,“小公子让让,奴婢来救这歹毒的戏精嘞!”

“噗——”地一盆冰水直线泼了上去。

容娘抖着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见谢槐珠,还有众人的目光,她心里有愧疚,但是此刻更多的是恐惧。

她膝行着跪着抓住谢槐珠的袍角,“小公子!小公子!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求您救救奴婢!”

“奴婢从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毫无形象,冷水让她毫无形象,披头散发涕泗横流。

和前两天明珠院趾高气昂的奶娘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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