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拼力往岸边游。
冰冷的湖水拍打,身体僵硬如尸,学过的招数难以施展,但为了活下去,她咬紧牙关拼命往前。
眼里浸满湖水,天地倾倒,自己如孤舟在暴风雨中颠簸。
迷蒙盯着岸边,一直游啊游,近岸之时,有只手握紧了她。
苏明晚下意识想挣扎,就被那人拎出湖面,可见力道极大。
下一秒,一袭柔暖的鹤氅披风围了上来。
苏明晚抬手抹了抹脸,才看清眼前之人——陆亭宴。
“你怎会在此?”她警惕的问。
陆亭宴懒懒散散,笑容虚伪如烟。
“他们以为你死了,为你哭丧呢。太吵了我出来躲清闲,谁成想将你捡着了。”
苏明晚才不信他鬼话。
一把扯下鹤氅,扔了回去。若被人瞧见她披了男子的披风,有嘴也说不清。
虽然她见识过陆亭宴的油嘴滑舌,有法子应付,但她不愿跟他有交集。
苏明晚抬脚就走。
陆亭宴立定在湖边,并未跟上,低声嘀咕了一句:
“连句谢谢都没有?哎,真是枉做好人哟。”语调轻浮,一贯不正经。
众人还未从悲伤中走出,苏明晚竟自个儿回来了。
绿梅连滚带爬扑过去,“姑娘,你吓死我了!”
盐桂哽咽着问:“姑娘可有伤着哪儿?快烤烤火吧。”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归来之人。
苏明晚居然没淹死?
墨书白激动的想要奔向她,迎面撞上苏明的目光。
她的眸子,比方才的湖水还要澄澈冰寒。映照他肮脏腐烂的内心,深深刺痛了他。
墨书白停下脚步,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
孔嬷嬷总算落下心头大石,即刻安排雅室,给苏明晚更衣驱寒。
盐桂拿来碧云蓝披风,“好在出门多带了件披风,不然姑娘真要冻坏了身子。”
以备不时之需,终究派上了用场。
外头,孔嬷嬷叫来几个壮实婆子,将柳卿眉拖下去,当众施以夹指之刑。
凄厉叫喊,穿透云霄。
柳卿眉几度晕厥,又被湖水泼醒,反复折磨。
苏明晚神色静默。
暖融的银丝炭,跳跃橙色火苗,照着她净白脸庞。几缕发丝粘在额边,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火盆里。
滋啦——冒出小团热气。
一旁的绿梅愤恼至极,“柳娘子真是混账!姑娘吃的苦合该她加倍还来。
“那帮郎君净是畜生,居然一人都不救姑娘!”
若不是盐桂提醒,姑娘学过凫水,她怕是稀里糊涂也跳进湖里,做了淹死的水鬼。
苏明晚摸摸绿梅的头,“本没指望旁人来救,不必担心,我已没事了。”
以身涉险,好歹将叶茗婉拉下水,也惩治了柳卿眉。
盐桂端来碗姜汤,“孔嬷嬷吩咐人煲了桂圆姜汤,姑娘喝些暖暖身子。”
苏明晚怕辣怕苦,但更怕生病,一咬牙灌进嘴里。
盐桂小心翼翼,“姑娘接下来如何打算?”
今日树敌众多。不单得罪几位官宦千金,最要命的是燕王。
“他若不怕落人口实,尽管放马过来。”苏明晚微眯双眼,透着冷峻。
差不多烤干了衣服,孔嬷嬷亲自过来。
“苏娘子遭了无妄之灾,娘娘想当面宽慰几句,这便随老奴走吧。”
苏明晚清楚,贵妃现在找她,绝不是宽慰几句这么简单。
“烦请嬷嬷带路。”
孔嬷嬷瞥了眼两个丫头,“娘娘只说见苏娘子,闲杂人等都不必去。”
绿梅撇嘴:“我们是贴身伺候的丫头,怎算闲杂人等!”
盐桂僵脸:“我家姑娘身子受着寒,得随时照看着,怎好劳嬷嬷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