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打断了交谈。
林知意看了眼号码，脸色蓦地凝重。
“接个电话。”她向慕西洲做了个打扰的示意，走到角落低声沟通。
等再回来时，脸上已看不出异色，匆忙甩下一句：“慕总，我有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便行色匆匆离开了酒店。
坐在出租车上，林知意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抖着手跟许一苒发微信：“一苒，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我妈脑子里的肿瘤可能又变大了，刚才她产生幻觉，从楼梯间踩空摔下去了。”
“一苒，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自私？我总是害怕失去她，所以一直不敢让她去手术，可医生说，再这么下去，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车子终于到了医院，林知意在司机关切的眼神中迅速下车，直奔住院部医生办公室。
负责妈妈的医生姓赵，他在电脑里打开新拍的ct，投放到显示屏上，指着一个地方：“这里，又增大了5毫米，才两个月的功夫，它增大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技术，完全控制不住它的生长。”
“持续增大会怎么样？”林知意眼眶通红，喃喃问着反复问过的问题。
赵主任同情地看向她：“你妈妈的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不会扩散到其他地方，但体内异物增大最后都是需要手术的，尤其是在神经最多的脑部。”
“现在只是造成幻觉，接下来可能会丧失感官，甚至偏瘫。”
“林小姐，请你好好考虑要不要手术，虽然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但这是唯一可以根治的办法。”
“谢谢医生。”
林知意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在公共卫生间里呆了十几分钟，才洗脸出来走进病房。
林妈妈住的病房是二人间，一百五一天，隔壁住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正在护工的照顾下吃饭。林妈妈坐在轮椅上，头上和手臂上都包了纱布，她小心翼翼看着林知意走进来，眼神就像做错事的小孩。
林知意在她身边蹲下，手轻轻抚过包扎的伤口。
“你怎么自己坐着，张阿姨呢？”
“我让她去买东西了。”林妈妈轻声说着。
“买什么？”
“买拐杖。”林妈妈紧张地抓住林知意的手，“知意，你相信妈妈，妈妈真的不知道那是楼梯，要是知道，妈妈一定不会让自己摔跤的。”
“我知道。”林知意反手握住林妈妈的手安抚，“这不是你的错。”
林妈妈神情迷茫，压低声音：“知意，那些人还有在为难你吗？”
“没有，我搬了新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林知意知道她在说什么，受到肿瘤压迫的影响，妈妈记忆时常错乱，分不清楚过去还是现在。
“那就好。”林妈妈点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住在哪里，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工作，他们可以来找我，但是不能伤害你。”
林知意看出她困了，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林母阖着眼睡去。张阿姨进门将新买的拐杖放进柜子里，过来捏了捏林母的被角，叹气：“最近你妈妈睡觉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这段时间要多辛苦你了，张阿姨。”
“林小姐，你妈住院后一直是我在照顾，她的情况我很了解。你别怪阿姨多嘴，我觉得……手术不能再拖了。”
林知意心猛地往下坠了坠。
她又何尝不知，可手术的风险，手术需要的高昂费用，无一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我知道了。”轻叹一声。
天黑下来才到家，林知意满脑子想着医疗费的事，打开灯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叠整钞，慕西洲的名字陡然跃入脑海中。
自嘲地扯起嘴角，白天还想着怎么跟人家划清界限，现在居然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