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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七零:我嫁给了机长哥哥苏妤于明锐最新章节

李兔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妤的回答,让传达室同志马上站了起来,连神情都恭敬了:“哦,方同志可是英雄啊,他虽然是临时工,却为了保护物资宁可自己受重伤而亡,这事我们都知道。你要找刘科长是吧,但是现在人早就下班啦,小同志,要不你明天来?“苏妤:“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您能把她家地址给说一下吗,我去她家找。““这......“传达室的同志有些为难,他把头探出来打量苏妤。小姑娘头发散乱,灰头土脸,光着的脚上血迹斑斑,狼狈极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苏妤:“对,出大事了,刘科长给我开的顶班文件被人抢了,还说要冒充我来厂里上班,我怕这人明天一早就到厂里来,那不就是给厂里添隐患了吗?所以我得马上向刘科长报告啊!”传达室同志一听就肃然起敬:“小同志很有忧患意识啊,这样的话...

主角:苏妤于明锐   更新:2024-12-19 1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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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妤于明锐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七零:我嫁给了机长哥哥苏妤于明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李兔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妤的回答,让传达室同志马上站了起来,连神情都恭敬了:“哦,方同志可是英雄啊,他虽然是临时工,却为了保护物资宁可自己受重伤而亡,这事我们都知道。你要找刘科长是吧,但是现在人早就下班啦,小同志,要不你明天来?“苏妤:“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您能把她家地址给说一下吗,我去她家找。““这......“传达室的同志有些为难,他把头探出来打量苏妤。小姑娘头发散乱,灰头土脸,光着的脚上血迹斑斑,狼狈极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苏妤:“对,出大事了,刘科长给我开的顶班文件被人抢了,还说要冒充我来厂里上班,我怕这人明天一早就到厂里来,那不就是给厂里添隐患了吗?所以我得马上向刘科长报告啊!”传达室同志一听就肃然起敬:“小同志很有忧患意识啊,这样的话...

《穿书七零:我嫁给了机长哥哥苏妤于明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苏妤的回答,让传达室同志马上站了起来,连神情都恭敬了:

“哦,方同志可是英雄啊,他虽然是临时工,却为了保护物资宁可自己受重伤而亡,这事我们都知道。你要找刘科长是吧,但是现在人早就下班啦,小同志,要不你明天来?“

苏妤:“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您能把她家地址给说一下吗,我去她家找。“

“这......“传达室的同志有些为难,他把头探出来打量苏妤。

小姑娘头发散乱,灰头土脸,光着的脚上血迹斑斑,狼狈极了。

“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妤:“对,出大事了,刘科长给我开的顶班文件被人抢了,还说要冒充我来厂里上班,我怕这人明天一早就到厂里来,那不就是给厂里添隐患了吗?所以我得马上向刘科长报告啊!”

传达室同志一听就肃然起敬:“小同志很有忧患意识啊,这样的话......刘科长他们就住在厂里的专家楼,你等等,我给你联系一下。”

“谢谢叔。”

就这样,十分钟以后,一个短发中年女同志就到了传达室。

但她通过那个小窗口看苏妤的第一眼,是很不耐烦的:“小方同志,我不是按照你们要求的安排好了吗?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得下班了还来找?”

这小姑娘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本来她看着方进贵同志的情况特殊,特意帮这小姑娘争取了顶班名额,结果中午她那个堂姐就来说,小姑娘不来,要换别人来。

真是枉费她一片好心!

而苏妤,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咯噔咯噔的,就怕受剧情限制,这些NPC不会帮自己这个炮灰。

但凡事还是要争取的。

苏妤抬眼看着妇女,努力表现得弱小无助:

“刘科长,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您,我在这里只认识您,有事也只能想到找您,我堂姐联合我奶奶要独吞抚恤金,还要逼着我把顶班名额给我堂哥,所以给我下了药,找了人到招待所害我,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苏妤特意顿住,等着妇女的反应。

妇女两眼瞪大:“所以你没有同意要把名额给人的?”

“没有。”

“顶班换人申请书上的名字不是你签的?”

“不是。”

“哦哟!我的天呐!”妇女喊了起来:

“我说你不能那么不识好歹的,我可真的花了好大力气帮你争取的名额,结果中午你那个堂姐来说你同意的,你爸没儿子,你堂哥才是该来顶班的人,原来不是你同意的啊......哎哎,老赵,先让小方进来,进来说。”

传达室大叔帮着推开了一扇侧边小铁门,苏妤走进了军工厂。

等到刘科长看见苏妤的狼狈相,关心地问了起来:“你没事吧?”

苏妤还没有回答,身后传来一声喊:“亚琴,你怎么在这儿?”

刘亚琴科长转身看了看,就连忙向前方走来的几个人迎了过去:

“老魏!你来一下,那个就是方进贵的女儿,出了点事,她来找我,这会儿办公区都没人了,我正想把她带回家呢。你呢,怎么还不回家?”

刘亚琴对问话的人温声细语,说话间还理了理对方的衣领,显然是家属。

老魏指指身后:“首都军分区试飞队的同志过来谈点事,给耽误了,对了,家里有吃的吗,我也正想带两个人回家凑合一口呢。”

“填饱肚子总有的,那一起走吧。”刘亚琴说着,向苏妤招招手:“小方你来,这是我爱人,魏工程师,也是咱们军工厂的。”

苏妤正看着魏工程师身后的人发愣。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刚才差点要“坦诚相见”的洗澡间男人,现在出现在这儿?

穿上衣服的男人果然更帅一点,但他那表情,比在洗澡间还要严肃冷冽。

关键他还满含怒意地瞪着自己,似乎要试图用目光给她瞪出洞来。

唉,可惜,她是从小在这种目光中吓大的。

不管他多生气,都得等她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跟他赔罪赔钱。

苏妤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向老魏礼貌伸手:“魏工程师您好。”

老魏也礼貌地伸手握了握:“小方同志,你父亲非常了不起,走吧,到我家再说,就是你这,你鞋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苏妤。

苏妤脚不由自主地缩了缩,长长的裤管马上盖住她脚。

她声音很平静:

“我堂姐他们为了抢我的抚恤金和顶班名额,给我吃了安眠药,把我所有东西都拿走了,还找了人冒充我对象堵在招待所要抓我回去,我只能翻窗逃走。

当时实在没办法,所以衣服是偷的,我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还给人家呢,但鞋子不是必须,所以我没拿人家的。”

潜意识里,她这话是说给洗澡间男人听的。

现在是保住顶班名额的关键时刻,她连脚痛都不想说出来模糊焦点,更不能让这男人开口捣乱。

老魏已经大为震惊:“还有这种事?”

刘亚琴愤怒地说:“可不是,我说怎么上午这姑娘感谢我呢,结果中午时候她堂姐就一个人来找我,说家里都商量好了,顶班名额给她哥,让我马上签字。

还好我跟她说,得明天他哥哥自己来厂里办手续,这才没给全部办好。老魏你瞧瞧这些人多坏!”

老魏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刘亚琴。

刘亚琴领会了:“......唉,我不是看不起农村人,我就是......唉!不说了不说了,先去我家。”

老魏招呼身后的人:“哎,于队长,这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为了保护新研制的发动机,不幸出事故那个方进贵同志的遗孤,要不是方进贵同志,我们研究所两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哦,亚琴,小同志叫什么?”

“方妤,女字旁一个予,那字少见,我记牢了。”

“于队长,这个是方妤。方妤,这两位是首都军区来的同志,一位姓于一位姓沈,一会儿一起到我家吃饭。于队来来,认识一下。”

一段七嘴八舌的寒暄后,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苏妤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苏妤的脑子里,却全是这男人之前鄙夷的眼神。

但出于礼貌,她缓缓伸了手。

对方快速地握了握苏妤的指尖,旋即回手就是一个敬礼。

苏妤抬头,就看见那位洗澡间凶神的神色庄重:“敬礼!感谢您及您的父亲对祖国空军事业做出的贡献!”

苏妤愣住了。

她两辈子,是第一次有军人对她敬礼。

同时,她从男人专注望着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他对之前曾有的鄙夷的道歉。

苏妤忽然就心酸了。




这时代的人真的热心。

刘亚琴拿了好几件衣服裤子给苏妤挑,又给打了水什么一通忙乎。

等苏妤在魏家的卫生间洗漱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惊艳了一把。

以前老听人家说真正的美女,那脸就得达到三停五眼的黄金比例,这不就是了嘛!

看这脸,额头饱满,柳眉弯弯,鼻头小巧圆润,嘴角都是自然弯翘的弧度,似乎每一样都是造物主精雕细刻出来的,标致极了。

苏妤捧着脸看了又看,忽然心情好了许多。

钱是崩毛没有了,但是脸比以前还漂亮,年纪一下子小了十岁,还附赠了副胸大腰细腿长的好身材。

得了,她就一穿一个不吱声了。

要说唯一不如自己前世的,大概是肤色了。

这身体估计是天天要下地劳作的,皮肤晒得有点黑。

但是身上的就很白嫩,估计养一些日子,脸就能白回来的。

苏妤对着镜子笑了笑,麻利地给自己绑了个朴实无华的低马尾就出去了。

她是懂分寸的。

一个刚死了父亲的小姑娘,不掐尖不虚荣才值得别人帮忙,所以衣服也是选了件朴实无华的浅蓝色衬衫,配时下常见的藏青色长裤。

但即便这样,她重新出现在魏家客厅的时候,大家还是惊艳了。

客厅里三个人一起看着她,愣住。

刘亚琴忍不住惊叹:“哎哟!小方这么梳洗一下,真好看啊!小姑娘就该这么利利索索的,哎哟,上午戴个大草帽穿个土布衣服来办公室,真是给你打折扣了!”

魏工一个男人不好多夸,但眼里也很是欣赏。

于明锐则默默的转开了视线。

魏家客厅的灯正好照着他,他脖子到耳朵的位置,浓浓一片红。

不是害臊,而是羞愧。

鬼知道啊,明明小姑娘穿着板板正正的蓝衬衫,但他看一眼,脑子里出现的,却是刚才在他房间时那光滑雪白的背脊,又长又直的两条腿......

他怎么能想这些?

他竟然也想这些。

于明锐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正好沈志航去开了车回来,他盯着苏妤看了好几眼,才“哦”的一声:“这是小方同志啊!刚才她披头散发的,现在扎了头发换了衣服,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刘亚琴笑得不行:“可不是!都说女大十八变就是这种道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换身衣裳就换个样子,瞧瞧多好看。”

魏工:“亚琴别说了,小方都害羞了。”

刘亚琴:“不害羞不害羞,小姑娘真好看,我要是男青年,我可得偷偷多看几眼,哈哈哈。”

于明锐很快站了起来,拍拍沈志航的肩:“钥匙给我。你慢慢吃,我在外面等小方吃完,就送她去医院一下。”

沈志航嘴里含着一口面:“哦,原来是要送小方去医院啊,我说非要我开车过来......咳咳咳,咳咳咳......”

后面的话,在于明锐的突然回眸中,他硬生生呛了回去。

苏妤多识相啊,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三口两口吃完了自己的面,一瘸一拐地跟出去:“真是麻烦大家,那刘科长,我去一下就回来和您说事。”

刘亚琴连忙摆手:“对对,先去,不急,你今晚住我家,我们好好商量,可怜孩子!”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刘亚琴就眼睛亮晶晶地问沈志航:“哎小沈,你们于队有对象没有啊?你瞧瞧,这男的俊女的美,走一块儿多登对啊!”

沈志航还没有开口,魏工大力咳嗽:“咳咳!亚琴,你们女同志就爱说这些,别乱来!”

刘亚琴白丈夫一眼:“这怎么叫乱来呢?年轻人谈对象都是应该的嘛,要是两人都没有对象,那不是挺好!”

魏工凑近到爱人耳边小声说话:“你知道人家于队家里什么情况不?他爸现在已经是某战区的领导!”

刘亚琴收拾碗的手顿住,有些懊恼:“这么高的门第啊......啧,那倒不太合适。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沈志航眼睛在两夫妻之间扫了扫,笑:“魏工,刘科长,不关门第的事,我们于队不结婚。”

刘亚琴的眼睛又瞪大了:“啊?什么意思?”

沈志航:“我们于队说咱这工作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是连骨灰都没有的,所以他这辈子不结婚,队里最危险的试飞都由他先上。

为了这个事,他跟他家老爷子闹得一年没见面了,我们领导思想工作做得呀,就差给他跪下了,但他可从来没松过口!不过我要结婚的,沈科长,有好对象,给我介绍啊!”

刘亚琴“噗嗤”笑出来:“行!回头我问问小方,听听她要啥条件的。”

沈志航连忙摆手:“不不,英雄遗孤我不敢,于队会掐断我脖子,您给介绍个家里七八个兄弟姐妹的,万一我出事了,有人照应的那种!”

魏工就在一旁深深的叹了口气。

刘亚琴也敛下了笑:“哎哟,小沈同志别胡说八道的,吃面吃面。”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刘亚琴再也没敢提给试飞队的人介绍对象。

军工厂附属医院门口。

于明锐先下了车,站到副驾驶位这边,看着苏妤慢慢地挪下车。

苏妤这会儿穿了双刘亚琴的拖鞋,但脚趾上已经都开始青紫,之前因为逃命没顾及的疼痛,现在报复似的全部涌了出来,脚踩下去就像踩在针尖。

于明锐瞄了一下,说:“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个轮椅。”

苏妤条件反射地摆手:“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走。”

于明锐:“那我抱你进去。”

苏妤马上抬头看他。

男人的脸很严肃,一丝笑容也没有,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全是不容人质疑的执着。

苏妤肩膀垂了下去:“那,还是麻烦于队长去找个轮椅。”

“不麻烦。”男人嘴角很轻微地勾了勾,转身走开了。

苏妤没错过那抹浅浅的笑。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受。

这男人和某个人确实很像,总是能轻易地拿捏住别人。

但又有些不同,即使是拿捏,目前为止,他做的,都是有利她的。

所以,她会装作乖乖的,藏好爪子。




刘亚琴点点头,把一个饭盒递给苏妤:

”妥了!终究是看在钱的份上松的口。毕竟本来三个直系亲属平分,你奶奶只能拿一千,现在给一千五,她还是心动的。不过你妹妹那份她想要吃掉,非要也一次性领走,我找了脸凶的一个同事扮演我们厂长,说再闹就先回家,等研究,她估计怕生变故,就领了她的份走了。说明天再来问顶班的事。

下午我就给你办顶班手续,等她明天来,我们就说厂里决定不给工作了,她抚恤金已经领了,再闹就是无理取闹,守卫连能给她抓走。“

苏妤站起来,再次鞠躬:“真的不知道怎么谢您......主要我现在啥也没有,等我领了工资我请您吃饭!”

刘亚琴把苏妤按下,再次把饭盒递她手上:

“我请你吃还差不多!别放心上,下午你妹妹的抚恤金也先给你领,这样你手头也能宽松些,就是我替你想想,你要怎么把你妹妹带出来呢?”

苏妤这会儿都没心思吃饭。

方婧小姑娘哭唧唧的样子,让她想到自己小时候,心里钝痛。

苏妤放下饭盒:

“现在只能忍一忍。我昨天跟您说过的,工作我可以跟别人换,换到下属单位,这样对外,您并没有把工作名额给我,等我奶奶发现工作名额不会再有,妹妹每个月只能领十来块,我回家带走妹妹的时候,只怕她还开心呢。”

听苏妤这么说了,刘亚琴脸上终于也放松了些:

“但我也跟你说了,目前肯换岗位的,就是财务科长的兄弟。那是郊区收购站哦,你确定愿意换?你要愿意我下午就给你全部办妥。“

苏妤点头:“肯定愿意啊,收购站人少,事儿不多。”

刘亚琴笑容更大了些:“可不!除了说出来不太好听,一个收破烂的,但那真的是一个好岗位。最主要的是,财务科长是副厂长的老婆,你跟他们家换了,你这工作才算真正妥了,懂吧?”

“我懂。就是以后有人闹,副厂长他们会帮我说话。”

刘亚琴眉眼都弯了:“可不!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来,吃饭。”

就这样,工作的事情有了眉目。

苏妤一颗心放下了大半,下午还在客房睡了个午觉,醒来觉得脚伤好了很多。

傍晚,刘亚琴放工,带回来了工作全部落实好的消息,还把四十块钱放在她手里:

“十块是你妹妹这个月的抚恤金,三十块是我帮你预支的工资,等你脚好些了,去财务科补签字,财务科长一听说能把兄弟调来厂部,开心坏了,立马就同意预支给你工资了,她还说,要是明天你奶奶来,她帮我一起骂她!”

苏妤捏着钱,心里踏实了。

别的没什么,她明天怎么也得把短裤钱还给那个于队长,了却这个事。

“刘科长,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我和妹妹总有报答您的时候。“

“小姑娘家家说这个干什么,明天等我打发了你奶奶,这事就算过去了,明儿下午你到厂部办手续,住呢,这几天我帮你查查哪个宿舍有空,就让你搬进去,咱们厂有子弟小学的,你妹妹能就近上学。“

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什么都帮自己想好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苏妤心里热乎乎的,乖乖点头:“哎,我知道了。“

晚上,苏妤躺在床上,看刘亚琴从方家老太太那扣押下来的信件。

这些信来自不同的地方,中间还少了几封,估计还在方妙手中,所以事情的原貌已经不能还原,只能了解个大概。

就是说这原身的亲妈叫秦明月,当年怀着方妤,从家乡坐火车去位于西战区的部队找丈夫。

路上,她遇到了抢劫,在逃跑的时候头磕在铁轨上,失去了部分记忆。

当年方进贵还是一个修铁路的临时工,救了秦明月,照顾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秦明月很快会记起家里的事情,结果这一照顾便是六七年都没想起来,方妤都得上学了,没办法了,两人就在一起了。

直到秦明月怀第二胎,不小心摔倒了,才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家人和丈夫。

秦明月给亲人寄去了信,但是当时社会挺乱的,不知道怎么的,大部分信都退了回来,说查无此人。

不久,秦明月在生下方婧的月子里,死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方进贵无从入手,就没有再去找秦明月的家人。

直到去年他看到报纸上一个名字,很像秦明月说过的弟弟的名字,就试着写信去报社询问,才算是找到了秦明月的亲弟弟,又通过这个亲弟弟,碾转找到了方妤的亲爹。

亲爹写了一封信,承认了当年秦明月确实是怀孕五六个月,但后面的措辞就很让人无语:“......方同志已经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我不能不顾你的意愿就把她抢走,所以还是按照你们的意志行事,如果孩子希望跟着我,可以来......”

似乎是个地址,但已经被涂掉了。

所有信件里面,涉及人名和有联系地址的部分,都被人恶意涂掉或者撕掉了。

应该是方妙刻意破坏的。

还真是个恶毒女配,做事挺绝。

要不是苏妤穿书来的,那是连亲生父亲姓苏都无法知道了。

但就算是这些内容,也依然可以看出来,这个亲爹很冷漠,还挺会装。

他要是真的在意这个女儿,早就来找了,说什么不能不顾方进贵的意愿,完全就是托词。

而那个舅舅,相对好些。

至少他写了好几封信,里面有不少询问秦明月过往的事情,也有问到外甥女的现状,还多次说明他目前工作特殊,不方便透露详细地址,但一定会来找外甥女的。

只是现在信这么被破坏了,苏妤是联系不上这个舅舅的,之前哄爹的信也白写,没地方寄去。

好在苏妤现在有了工作,那就能先稳定下来再说。

苏妤把信按原样理好,明天还要让刘亚琴还给方家,以免引起方家的怀疑。

做好这些,苏妤安然入睡。

刘亚琴说过,明天会利用现有的户口本,帮着把她和妹妹的户口先迁到厂里的集体户口上,她就能分配到米面粮油的票了。

新生活将全面开始。

炮灰?

不存在了!




轮椅很快来了。

和轮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于明锐:“这会儿没有门诊了。我打听了,你这个情况,只能去急诊部那边,让有空的医生或者护士处理一下,可以吗?”

苏妤点点头:“可以的,谢谢你。”

两人来到了急诊部。

于明锐去打听了才知道,急诊部也只有两个医生,这会儿都在忙。

有个小护士还挺好,主动来把苏妤推到医疗站帮忙处理,先是把苏妤的脚搁在检查床上,然后就是夹脚底伤口里的石子。

但处理到一半,有人喊:“锅炉房出了事,热水烫伤了五个,快快快,不紧急的事全部放下,去一号手术室帮忙,快!”

那小护士拿着镊子看苏妤:“那个,我......”

苏妤:“我不紧急。你去吧,我自己来。”

伤口开始肿胀,里面嵌着的石子这会儿像在长大,越来越疼,这小护士倒是轻手轻脚,但最里面的那块,依然没给她弄出来,她能感觉到。

苏妤扳住自己的脚,努力地夹伤口里的东西,但角度问题,一个细小的煤渣夹不出来,痛感却更强烈了。

身后传来一声:“我受过外伤处理培训,需要我帮忙吗?”

是于明锐,面瘫脸上毫无表情,手却已经拿走了苏妤手里的镊子。

苏妤还能说什么,就看着于明锐消毒了手,扶住她脚,快速夹出最里面的一颗黑煤渣。

苏妤呼出一口气。

真是又痛又爽啊!

于明锐:“现在开始消毒,他们这种清创药水浓度高,会很痛。”

苏妤垂着眼:“嗯。”

于明锐:“痛你可以喊。”

苏妤:“哦。”

于明锐就把消毒药水给她在最小的一个伤口擦了上去,但很快皱眉:“不痛吗?”

苏妤不说话。

于明锐坚持问着:“不痛吗?如果不痛,这个药水有问题。”

“痛的。”

“那为什么不出声?”

“......”苏妤依然垂着眸,只揉了揉额头:“我不习惯。”

她从小的教育是这样的,痛了别大呼小叫,否则某个人会厌恶。

眼前的男人,总让她想起某个人。

心理上自动在抗拒。

于明锐看了她一会儿,把手里的棉花球放下了。

他拖过一把椅子,在苏妤面前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慎重地说:“之前冲你拔枪,我道歉。”

苏妤终于抬眼看他。

她没想到这个凶巴巴的男人会这么说。

她的概念里,这类男人是不会道歉的。

这人一道歉,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说:“该道歉的是我。衣服我会想办法赔你钱的,一定赔。”

“不用。还给我就行。”

“那我洗干净了还你,再补点钱。”

“不用。”

苏妤也不知道他是说不用洗还是不用再补钱,但还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于明锐重新拿起棉花球,蘸满药水。

这次,他直接快速地放在苏妤最大的一处伤口上。

猝不及防的苏妤:“啊..........................................!”

于明锐的面瘫脸却有了丝笑容:“这样才对。现在我知道消毒药水是有效的了。忍一下,这个伤口最大,处理好了,后面就没那么痛了。”

原来,道歉只是为了麻痹我吗?

我就知道这种男人不会真的道歉!

苏妤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很快瞪不动了,随着于明锐的动作,只能不断啊啊啊。

特么太疼了!

伤口又很多,除了脚底两处,还有十个脚趾头都得来一遍,简直是上刑。

于明锐还问:“要不歇一歇?不过歇了也是疼,还不如一次过。”

这你不是废话吗?

苏妤心里气着,但还得回答:“一次过吧。”

男人换了个姿势。

这次他坐到检查床上,抓住苏妤的脚:“很勇敢!那我一次过了。”

苏妤认命的闭上了眼。

但很快就手挥着乱喊乱抓:“啊,啊,痛痛痛,歇一歇,啊!”

男人仿如未闻,没有停。

他的手像铁钳一下拉住她脚,冰冷的药水碰到伤口,旋即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痛得人头皮发麻。

既然刚才已经叫了,这会儿便也没有心理障碍了,苏妤一边痛一边喊,手紧紧抠住检查床,用力到手疼,总算听见男人说:“好了。”

苏妤张开眼,都觉得自己眼前发花,无法聚焦。

男人又说了一遍:“好了。”

苏妤:“谢谢。”

男人:“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苏妤不解地看他。

男人视线往下。

苏妤跟着往下一看。

她的手,正抓在男人的大腿,还紧紧的。

苏妤的血顿时全部涌到脸上。

她触电似的撒手,语无伦次:“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抓床的,不是要抓你,不是,我明明抓的最软的,我不知道是你的腿,我,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于明锐面瘫脸,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他的耳朵出卖了他,血红一片。

还好苏妤低着头,看不见。

只听见男人声音平稳的说:“脚底最大那个伤口和小脚趾要包扎一下,别的应该敞着比较好,我去找护士要一点纱布。”

听着脚步声完全离去,苏妤才敢抬头。

真的好社死!

她哪里不好抓,怎么就抓他腿了呢!

至此,苏妤再也不想说话了,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于明锐也没再说话,去拿了纱布来,帮苏妤把大伤口包了,把她推回外面,上吉普车。

全程沉默。

但是回到了魏工家,再不说话就更尴尬了,说不定别人还会误会两人出什么事了呢。

苏妤眼看着男人先下了车,她轻轻给自己拍了一巴掌:怕什么,反正当时没人看见,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反正不是故意的,反正被捏被掐的不是我。

苏妤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推开车门,慢慢的下车。

可于明锐不在车子旁边了。

倒是刘亚琴跑着迎了出来:“你们回来得挺快啊,于队长跟我说,医生让你最好少走路是不是,他让我试试能不能背你进去,不能就是他们几个男人来抬你,你别动你别动,等我蹲下先哈。“

苏妤:“......”感动到不敢动。

让几个男人来抬?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苏妤到底不是原主。

要是原主,听见这种话都要气晕了。

她还能冷静地应答:

“我们家情况比较复杂,我只知道,我奶奶一开始不承认我娘,直到我九岁,我娘生了我妹妹,才一起去补了户口本的,要这么说,我奶奶肯定有两个户口本,反正户口这块,公社里管得不严,我堂姐在公社有认识的人,搞出这种事不奇怪。

刘科长,您就咬定,您昨天看见过户口本上有我和妹妹,为什么今天没有?要是方进贵是没有子女的,那按照政策,抚恤金减半,也不会有顶班名额,看我奶奶怎么说。”

刘亚琴说着“我试试”,先挂了电话。

苏妤焦急的等了一个小时,刘亚琴又打电话回来:

“死老太婆!一听抚恤金减半,又说有了,但咬死你不是你爸亲生的,你妹妹还小,这个名额得给你堂哥。我说方妤不是亲生的你也得证明她不是亲生的!

我还以为这老太婆会回家想办法呢,却原来你堂妹等在厂外头,你奶奶出去拿了另一个户口本,还有你说的那些证明你不是亲生的信,若无其事的又回来了,脸皮真厚!”

苏妤松了一口气:“能拿回来就好。信和户口本,都得麻烦您扣住。”

刘亚琴:“那肯定。你家这奶奶真不简单,还好守卫连队把他们带来的人赶远了些,不然啊,听说他们所有人要进厂里,逼我们今天就把工作名额给你堂哥呢。”

苏妤都替这种老太太害臊,只好转换话题:“那我妹妹呢,能想法子给她进来一下吗?”

刘亚琴:“你先别急。你奶奶很勇,我说‘既然方妤不是亲生的,那顶班这个事我们厂里还要商量’,想让她先回家,但是她不肯走,说顶班名额今天办不了,抚恤金今天得拿到。还得是一次性那种,三千块她一个人拿。

我说,抚恤金国家都有政策,你拿的时候,所有能拿的人都要签字,方妤方婧都要签字,她又开始说你不是亲生的这种话,又开始闹。你看怎么办?”

苏妤:“刘科长,我知道您是想帮我争取抚恤金,但是,如果她一直这样闹,今天肯定没完。抚恤金我那份放弃。只要能保留住工作名额就行,不然我怕最后我啥也没有。”

刘亚琴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你这姑娘真拎得清!我先帮你跟她扯一会儿皮,努力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只能放弃,她跟你堂哥一起在闹,照这样下去,厂里的领导肯定都生气了,要是几个领导都说不给了,那可真坏事了,毕竟这名额不是一定要给的。”

“我明白。刘科长您大胆地答应,我知道好坏,就是我妹妹......要是可以,我想和她见一下。”

“我试试,你先在门口等着,成不成另说。”

刘亚琴把电话挂了。

苏妤挪去门口,傻傻坐着。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刘亚琴就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前的横杠上坐着个小姑娘,疾驰而来:

“小方,快快快,我哄老太婆说我带你妹妹在厂里转一圈,十分钟啊,你别说太久,不然她肯定怀疑。”

车横杠上的小姑娘本来一脸紧张,等看见了苏妤,她迫不及待地哭了出来:“姐!姐姐!你怎么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

刘亚琴把她抱下来,小姑娘还站原地哭。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苏妤的胸腔里还是会涌出一股心急和疼爱。

苏妤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婧婧,谁说的我不要你?”

方婧长着一张和原身很像的鹅蛋脸。

此时,她长睫毛上挂着泪,抬头看苏妤的样子,可怜得不行:

“奶奶、大伯大伯娘,妙妙姐他们,都说。你昨天没回来,我奶奶说你是野种,跟野男人跑了,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婧婧,你先别哭,你先看看我。”

苏妤小声哄着,小姑娘抽噎了好一会儿,才肯抬头看人,但还是气鼓鼓的。

苏妤把脚伸出来:“你看,姐姐伤了脚,所以没有回家,姐姐不是不要你。”

小姑娘看着她那全部掉皮的脚趾,不哭了,眼里有心疼:“啊,姐姐......你没事吧?”

苏妤:“我现在没事了。多亏刘科长他们帮了我。婧婧我只问你,当奶奶他们那么说的时候,你怎么就信了呢?”

方婧依然委屈,扁嘴:“你从来没有不回来过。你走的时候明明说很快回来的,可我等了一夜!”

苏妤心疼地摸摸她头:

“婧婧,你要明白,爹死了,这个世上最亲的就是我。别人说的话,不要信。我昨天被方妙害了,差点死了,他们想要抚恤金和顶班名额,连你的那份都要吃掉。现在姐姐正和刘科长想办法。

你忍一忍,一会儿照样和奶奶他们回家,他们说啥你都别信,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我在这里。等我拿到了顶班名额和抚恤金,我就能把你从乡下带出来,我们以后在城里生活,你在城里读书,不要和奶奶他们在一起。“

九岁这个年纪,要说懂,还有很多不懂;要说不懂,也能体会很多人情世故了。

方婧委委屈屈地说:

“要忍多久呢,姐姐,我很想你,奶奶把我们家的米啊、糖啊、盐啊,都拿走了,奶奶说以后我跟她一起过,可是她昨天就打我,我真的很害怕。“

苏妤心里也很难过。

但必须忍。

这会儿要是让老太婆知道她在这里藏着,今天势必会大闹,最后闹得大家啥也没有,实在不合算。

苏妤耐心地哄方婧:“很快。如果顺利,后天就行,不会迟过大后天。你要相信姐姐,先跟奶奶回去,熬过这两天就好。“

“好吧。“方婧应了,但抱住苏妤呜咽了好一会儿,才被刘亚琴拉走了。

接下来,刘亚琴的电话没再打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刘亚琴拎着饭盒回来了,一脸疲惫:“唉,小方,你们以前怎么跟你奶奶生活的?我只跟她斗了一上午,我就要被烦死了。“

苏妤无奈苦笑:“要不我娘那么早就死了呢,有一多半是被我奶奶气死的。真对不起,让您跟着趟这浑水。现在解决了吗?“




胸口处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时间难受得不可抑制。

苏妤能感觉,这心酸里头,有原主遭家人陷害的伤悲、无助,也有她自己突遭穿越的惊恐和委屈。

苏妤别开头,一时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声音不对。

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于明锐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他看见了,小姑娘身前有东西落下,极轻,极快。

但却像砸在他心上了,有沉重的坠感。

自从苏国撤走所有的技术力量以后,制造出最先进的战斗机就一直是空军所有相关人员的目标,这两年好不容易研制出了最好的发动机,但在运送重要零件的过程中出了事故,而眼前小姑娘的父亲,不顾自身安危,保护了相关零件。

他跟所有为国家做出贡献的战士一样伟大!

他的遗孤,应该得到保护。

但刚才在招待所里,他却把这小姑娘当成了作风不检点的女人,非但没第一时间出手相助,还差点为难她。

他心里,很是歉疚起来。

只是,他这辈子,和女性相处的时间极少,他还真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该说什么。

于明锐沉默了。

好像只有沉默,可以掩饰他少见的不知所措。

沈志航在旁边站着,眼看于明锐打过招呼了,他只管也拉起苏妤的手握了握:“小方同志,对对,感谢感谢,请接受我们的敬意!”

说着,他也敬了个礼。

苏妤条件反射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有点怪异。

刘亚琴看出了苏妤的不对劲,连忙过来扶住她肩往前推:“走走,都认识了,先去我家吧。”

大家这才往住宿区走去。

魏工是从国外回来的重要技术人员,他们住在专家楼里,步行需要五六分钟。

其实苏妤的脚非常痛,每走一步都钻心。

但是她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太过麻烦别人,所以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刚才短暂的软弱也被她很快封闭了起来,只和刘亚琴低声说着感谢的话。

身后,沈志航拉了拉盯着苏妤背影的于明锐:“哈,队长,这个就是偷你皮带的贼吧?”

于明锐斜了他一眼:“沈志航,你再提这个事,我就把你留在蓉城!”

沈志航牙疼:“嘶!我这不是帮你心疼吗,是你说那皮带是令堂遗物,谁都不能碰嘛!”

于明锐一肘子敲他胸口:“别在这废话,先去把车开过来。“

“现在?那么老远,反正吃了饭咱们还要回去的嘛,正好消食。“

他们的车之前停在研究所那边了,谈着话走过来不觉得什么,专门走过去至少十五分钟哩!

可于明锐一个严肃眼神:“叫你去你就去,再给我废话一句试试。“

沈志航感受到警告,转身跑了。

几个人很快到了魏家。

刘亚琴开了灯,刚让苏妤进去坐好,于明锐就在后面低呼一声:“咦,这地上,怎么都是血迹啊?“

魏工夫妻连忙来看。

可不是嘛,水泥地上都是血印子,且很快找到了原因。

刘亚琴:“哎哟,小方你脚受伤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嘛,我可以背你来的呀,我看看我看看。“

苏妤瞥了于明锐一眼,转头对刘亚琴微笑:“大概刚才逃的时候蹭破了一点皮,没事的,倒是弄脏了地。“

刘亚琴只管拉起她脚查看,叹气:

“唉,你这个孩子,快别这么说,家里有红药水的,我先给你看看......哎呀不行,我老花镜给拉在办公室了,老魏,你能来看看吗?”

本来魏工只是张望,不好意思过来看人小姑娘的脚。

但刘亚琴这么说了,他也过来看了,声音就沉了下来:

“不行,很严重,你这小姑娘真能熬,你怎么弄的,这脚趾头个个都破皮,小指甲盖都没了,脚底嵌石子在里面,不行不行,得去医院!”

苏妤不想去。

她想马上和刘亚琴说好顶班的事,然后回家去拿到那些重要文件,这事儿耽误不得。

因为她看的那本书里提到过,方妙拿到相关信件就会跑去首都找高官爹了。

苏妤又扬起哄传达室大叔式的甜甜微笑:

“哎呀没事,就是我翻窗户的时候给蹭的,刘科长您不是说有红药水吗,我自己擦擦就行的,我现在特别担心我堂姐他们抢我顶班名额的事,就想跟您这说好了,还得回家拿那些顶班通知、户口信息啥的,去医院实在太耽误事了。”

这年头,一份城市工作实在是太重要了,刘亚琴和魏工相互看看,一时间也不好再劝。

于明锐在一旁淡淡出声:

“我们有车。先吃饭,等你们谈好事,送到医院处理一下的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至于你回家拿文件......依我看,他们明天一定会急着来办顶班手续的,只要军工厂这里提出要这个文件要那个材料,他们会自己给你拿来的。”

刘亚琴连连点头:

“对对对!不愧是咱们最顶尖的飞行队长,真聪明!小方啊,今天你堂姐就急得不得了要我签字,他们明天一定会来的,你那些户口信息啥的,他们肯定就给你带来了,到时候我给你扣住就行,缺的我也给你哄来,可比你自己伤着脚还跑省事!”

魏工也说:“确实,于队长的办法好。小方啊,他们今天敢这样对你,你一个人回去了可斗不过他们。”

苏妤咬唇。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明着回家是拿不到那些重要东西的,本来她想的是悄悄地回去偷出来,但显然,于明锐的方法更好更有效。

抛开差点“坦诚相见”那事不谈,这男人脑子动得是真快。

比如她脚伤了的事,他应该早发现了,且开口得很自然。

这会儿由他提出来请军工厂帮忙留下文件,也比她自己提出来要好多了。

这类型的男人果然是一样的,只要他们想,总是能轻易地拿捏别人。

她得小心。

苏妤快速掩下心思,抬头和刘亚琴尬笑:“大家说的都对,就是......咳咳,我,我不回去的话,得麻烦刘科长借套衣服给我了,我这衣服......偷的,还得尽快还给人家。”

刘亚琴拍额头:“看我这人!走,小方,我先带你去换一身,然后吃饭,去医院,今晚你住我家。”




精神迷离的人力气似乎特别大些。

怀里的小姑娘丝毫没有要放开于明锐的样子,反而身子紧紧贴住他,手更是在他身上乱抓乱挠。

外面有了急促的脚步声,呼喊声一句高过一句:“于队!小方!你们在哪里?”

于明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谁看见,对小姑娘都不是件好事。

于明锐一边更重地扣住苏妤的手,一边张嘴,在苏妤的耳朵边缘咬了一口:“醒醒!清醒点!”

苏妤吃痛。

但这痛感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

终于,紧贴住于明锐的身子努力地往后退了退。

但也只是一点点,这对于明锐来说,反而让那种女性身体的柔软感觉更清晰了。

于明锐艰难地腾出手,刚想将人推开,但小姑娘又紧紧揪住了于明锐的汗背心,语无伦次:“......我要杀了你......呜呜呜.....我......杀你......洗胃......去......”

她的手松开又揪紧,最终努力去保持握刀的样子,那双明媚的眼里有倔强,有哀求,也有痛苦,最终,都化作眼泪,在腮边滑落。

看着这样的小姑娘,于明锐的心底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

疼得不得了。

他强硬地用自己的衬衫裹紧小姑娘,再一把抱起她,眼看小姑娘还在不断挣扎,不断呢喃,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了印:“别怕,别怕,我抱你,坚持用,带你去医院!”

苏妤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终于推倒了那个总是甜甜叫她“姐姐”的小奶狗。

小奶狗还很不愿意呢,但是她苏妤多厉害啊。

她紧紧压住他,轻轻地亲他,哄他:“叫呀,叫姐姐呀,姐姐疼你!”

小奶狗抓住她手,她堵住他唇。

小奶狗抱住她腰,她圈住他脖子。

小奶狗滚烫滚烫的,她手指不断划拉:“乖一点!姐姐只是摸摸腹肌,一下,一下下......”

小奶狗终于就范躺倒,她很是开心地捧住他脸要亲亲,但那脸忽然变了,变成了......

呃,变成了......

啊,他没有脸,但是好凶好凶啊,他的眼睛像是穿过层层迷雾瞪她,他的身体像长出冰芒,散出冷冷的气息,让苏妤不得不放开他。

唉,没意思,真没意思,搞小奶狗不如睡觉。

她睡觉,睡觉,蜷成一团睡觉。

睡着前,好像小奶狗又回来了,抱她,亲她,撩拨她。

但是她很生气,嘟嘟囔囔推开他:“你就是白天想叫姐姐,晚上.....”

小奶狗抱紧她,她却睡着了。

好黑好长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晨曦刚照进房间。

苏妤都睁不开眼,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轻轻转了转头,耳朵边缘的痛感顿时让她低呼出声。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

很奇怪,她耳朵为什么会痛?

为什么?

被人打的?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方妙陈强他们害她的事情来。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方,醒了?“

是刘亚琴,脸色有些憔悴,眼里很是担忧。

苏妤歉意地笑了笑:“刘科长,您一直在陪我?“

刘亚琴:“于队长走了就是我陪着你,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天一夜了?”苏妤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歉意:“挺好的,稍微有点头晕,谢谢你一直辛苦陪我,真对不住。”

“我没事。你最该谢的是于队长,是他把你救出来,带你来的医院,你知道吧?”

苏妤先轻轻点头,再摇头:“我是记得看见他出现救我,但后来,我脑子糊涂了,我怎么到的医院,我不太记得。”

“可怜的孩子!”刘亚琴摸了摸苏妤的额头:”于队长及时带你来医院洗了胃,医生说,他们给你吃了激素很强的药,要不是救得及时,说不定会引起肝脏问题呢!“

“是啊,太感谢于队长了,等我好了,我得去好好谢谢他。”

“他们已经走了。部队的人,行程都是有安排的。“

“这样啊......”

苏妤很是遗憾地往门外看了看。

真的很感激。

别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但苏妤非常清晰的记得,正当她满脑子绝望,却看见于明锐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内心那种激动。

那一刻,那男人身上带着光。

之前对他的害怕,防备,现在统统没有了。

确定了,这是个内心善良温暖的男人。

跟她曾经以为的不同。

但偏偏,以后见不到了。

苏妤有些难过地说:“唉,救命之恩,却没机会谢他。”

刘亚琴递过来一杯水:

“于队长做事是真靠谱,他让小沈通知了厂里,自己不顾危险就去找你了。找到你之后,他还顺手抓了那个想欺负你的陈强,那个坏蛋倒是有点背景的,抓进去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关系救他呢。

但是于队长知道了,只是打了两个电话,那些搞关系的就不敢再出声,公安局长还发了话,让于队长作为证人跟着去到你老家,抓了一个坏蛋的同伙,哦,就是你堂哥,叫方金根那个,现在两个人都关起来了,等着判刑!”

苏妤想到那两个混蛋,气得坐了起来:“不止两个,还有我堂姐,方妙,是她灌我药的。”

刘亚琴:“是啊,于队长都问出来了,是这样的,但是你堂姐不见了,她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苏妤皱眉。

方妙肯定是去首都冒充高官女儿了。

但现在,这个事情她不好说,一来可能泄漏她穿书人士的情况,二来,她并不知道高官爹的具体地址。

刘亚琴看她这样,倒是拍拍她肩安慰:

“但是也好,不知道于队长是怎么对那个陈强家里人说的,陈强家里的人对方妙家里非常生气,把方妙家里砸了,连你那个蛮横奶奶都被陈强家里的人打了一顿,扬言要是陈强判刑,一定会把他们家烧了呢。而且,于队长还把你妹妹接了出来。”

“真的?”

“嗯,暂时在我家住着,你只管放心。”

“太谢谢您了,刘科长!”




苏妤老老实实地趴在刘科长背上进去了。

魏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于明锐和沈志航离开了,边走已经开始在谈论什么动力、尾翼之类的话题了。

于明锐从苏妤身边走过,连头都没有回。

苏妤松了口气。

呼!这男人厉害,比她先一步实施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秘诀。

走吧走吧,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晚上,苏妤住在魏工家的客房里。

刘亚琴过来和她商量明天的事。

这是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人,苏妤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刘亚琴。

刘亚琴:“你的意思是,你刚知道你不是你爹亲生的?”

苏妤:“对!就是今天我们到您办公室拿了顶班通知书,然后我们去我爹的宿舍收拾东西,里面有几封信上这么说的,我还没看完,我堂姐就全拿走了。”

刘亚琴皱眉:“啧,这样的话,要是你堂姐他们拿这事做文章,可就比较难办了。”

苏妤点头:“是啊。一向来,我堂姐他们和我家不亲近,逢年过节都不叫我们吃饭,但这次我爹一出事,奶奶就急不可待地来我家谈抚恤金的事,还非要我堂姐跟我一起来,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但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绝情,竟然拿走我衣服,找了我们大队的恶霸一起算计我。现在我堂姐把那些信什么的都拿走了,那明天他们肯定会说,我不是我爹的亲女儿,不让我顶班。”

刘亚琴:“那你有什么打算?”

苏妤:“我不知道咱厂里的政策是啥,如果一定要亲生女儿,我就想着,请厂里把这个名额保留几年,让给我妹妹,千万不能给我堂哥。

我堂哥是个赌鬼,在生产队都不干活,凭着我大伯是队长的关系,天天偷懒,他来厂里,只会出错,那是给我爹丢脸。”

“你这孩子倒总为厂里着想。”刘亚琴拍拍苏妤的肩,面有难色:

“厂里吧......嗐,厂里一开始是不愿意给这个顶班名额的。咱国营军工厂,福利好工资高,多少人削尖脑袋要挤进来啊,我可是一个一个地去说服厂领导才给拿到这个名额的。

如果你奶奶和堂姐堂哥他们来吵来闹,到时候闹出来你不是亲生的,你妹妹还小,说不定厂里就把名额收回去了,哪里还会给你保留几年呢。”

确实是这样。

苏妤咬唇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计划。

两人前前后后说了好久,刘亚琴笑着走了。

苏妤却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洗澡间,把于明锐的那身衣服洗了。

以前在国外留学,什么都是自己做,倒也锻炼得基本家务很有经验的。

她知道,现在是六月份,衣服拧干一些,吹一晚上基本上能干了。

还有一条皮带,皮质非常好,上面有隐隐刺纹,苏妤拿软布给它细细地擦干净,才发现,竟然还是LV的。

苏妤简直不敢相信,看了好几遍才确定。

这年代就用进口牛货的人,家里肯定不简单啊。

到了第二天六点多,苏妤又早早起来,把衣服收下来熨烫。

倒不是她精力过剩,而是她急着把衣服弄好还给人家,正好魏工家有电熨斗呢。

听说那个于队不过是来这里出差几天,很快就离开的,她留着人家的衣服很不应该,而且还有贵重的东西。

可衣服全部熨好后,苏妤犯了难。

别的都好说,那条平角短裤要不要还呢?

不还吧,这是人家的东西,她不该自作主张扣下。

还吧,她都穿过了,再去还给一个男人,太......

无法言说的不合适。

苏妤最终还是准备不还,想着等她今明两天拿到抚恤金,再给人家补一条新裤子的钱,应该可以了。

到了七点,刘亚琴就做好早餐和苏妤两个人吃。

苏妤礼貌的问:“不等魏工吗?”

刘亚琴:“他一晚上没回。总是这样!于队他们这种试飞队的,既是飞行员又是工程师,和老魏臭味相投,一研究起来没个完。你只管吃,不用等。”

苏妤便也没再问,只心里一个劲在盘算,今天到底能不能把抚恤金拿到,然后补点钱放在衣服里给人还回去。

刘亚琴似乎看出来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

“你不要太担心,我昨晚上也想了你昨天说的法子,觉得挺好,反正只要他们把需要的资料拿来了,我把他们哄走,然后先给你办好工作,那以后随便他们怎么闹也没用了。一会儿你就坐在电话机旁,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商量,保管下午就给你办妥了。”

苏妤乖巧点头:

“我知道了,刘科长,感谢的话我这会儿就不多说了,总之,不管我能不能拿到抚恤金和顶班名额,我都知道,是您在尽力帮我和妹妹,我会好好记住您和厂里给的恩情的。”

“嗐,快别说了,这都是我们厂里应该做的......”

刘亚琴正要说几句客气话,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肯定是老魏。”刘亚琴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去接电话。

但很快,笑容消失在脸上:“什么?这么早?多少人?”

“......真是离谱!这些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老赵你打电话给守卫连高连长,让他先吓唬吓唬这些人,能赶走一些是一些,再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保卫科注意着,除了相关人员,谁也不许在厂附近溜达!”

“......啥叫相关人员他们能不懂吗,就是只能和方进贵直系的亲属!比如方进贵的娘,方进贵的女儿,哦对了,还有那个啥,方进贵的侄儿或者侄女,你只给他们进来一个,其他让他们离开,严肃点说!”

刘亚琴气哼哼讲了好一阵才放下电话。

苏妤早已放下筷子,担忧地看着她:“是我奶奶他们来了?”

刘亚琴:“可不!还真是凶悍,老赵说几乎带了半村子的人,你奶奶,你伯伯伯娘舅公舅婆阿猫阿狗啥啥的,在门口吵吵嚷嚷,现在马上要上班了,要是让人知道这么多人为了个工作名额来闹,那你这不是亲女儿顶班的事可更悬了!”

苏妤紧紧皱眉。

刘亚琴也不吃了,马上出门:“我得去门口看一下。你不要动,你去了,他们只会把矛头对着你,按照我们昨天商量的做,就当你没有来过。”

苏妤真的非常感激。

她站起来给刘亚琴鞠了个躬:“刘科长,我知道您在尽力,不管结果怎样我和我妹妹都谢谢您。”

刘亚琴应该也是倍感压力,但只是拍拍她肩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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