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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宠妻无度:弃妇翻身记陆晏廷江近月全文

长生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近月立在一家牙行前,身上沾了些许雨水,淡黄的裙摆处也染了几点污泥,雨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躲。一旁立着三四个牙人,正围着她扬声说些什么,江近月双唇紧抿,显然是十分为难的模样。可纵然她表现出了不悦,那张娇艳又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蛋,在牙行那一众精明市侩的人身旁,依旧显得单纯懵懂,好似羊入虎口一般。陆晏廷皱眉,吩咐青崖:“去看看。”青崖下了马,上前推开那些围着她转的牙人,笑着出声问江近月:“江姑娘,您来东市买东西吗?这东市离国公府可不近,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可叫了车马?”江近月正纠结着该怎么脱身,一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她心中有些惊讶,微微点头说:“我坐油壁车来的,就随便逛逛而已。”青崖看向她身后依旧不肯离去的牙人,一脸不信。雨势渐...

主角:陆晏廷江近月   更新:2024-12-02 14: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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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晏廷江近月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子宠妻无度:弃妇翻身记陆晏廷江近月全文》,由网络作家“长生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近月立在一家牙行前,身上沾了些许雨水,淡黄的裙摆处也染了几点污泥,雨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躲。一旁立着三四个牙人,正围着她扬声说些什么,江近月双唇紧抿,显然是十分为难的模样。可纵然她表现出了不悦,那张娇艳又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蛋,在牙行那一众精明市侩的人身旁,依旧显得单纯懵懂,好似羊入虎口一般。陆晏廷皱眉,吩咐青崖:“去看看。”青崖下了马,上前推开那些围着她转的牙人,笑着出声问江近月:“江姑娘,您来东市买东西吗?这东市离国公府可不近,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可叫了车马?”江近月正纠结着该怎么脱身,一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她心中有些惊讶,微微点头说:“我坐油壁车来的,就随便逛逛而已。”青崖看向她身后依旧不肯离去的牙人,一脸不信。雨势渐...

《世子宠妻无度:弃妇翻身记陆晏廷江近月全文》精彩片段


江近月立在一家牙行前,身上沾了些许雨水,淡黄的裙摆处也染了几点污泥,雨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躲。

一旁立着三四个牙人,正围着她扬声说些什么,江近月双唇紧抿,显然是十分为难的模样。

可纵然她表现出了不悦,那张娇艳又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蛋,在牙行那一众精明市侩的人身旁,依旧显得单纯懵懂,好似羊入虎口一般。

陆晏廷皱眉,吩咐青崖:

“去看看。”

青崖下了马,上前推开那些围着她转的牙人,笑着出声问江近月:

“江姑娘,您来东市买东西吗?这东市离国公府可不近,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可叫了车马?”

江近月正纠结着该怎么脱身,一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她心中有些惊讶,微微点头说:

“我坐油壁车来的,就随便逛逛而已。”

青崖看向她身后依旧不肯离去的牙人,一脸不信。

雨势渐渐转急,那几个牙人生怕青崖带走了他们好不容易遇到的肥羊,凑上前挤开他,重新热情地围在江近月身旁,介绍道:

“姑娘,您可仔细瞧瞧我手上这间铺子吧,位置多好啊,虽说价钱贵些,但有了这块地,做什么都不愁回本!”

一个略泼辣些的大娘挤开这书生模样的牙人,拍着江近月的肩膀,让她看自己手中的图:

“姑娘,方才我可带你看过我这店面了,您也没说不满意不是?这店主人急着出手,价格低着呢!您再考虑考虑呀!”

江近月看着眼前一张张五花缭乱的图纸,有些犯难。

牙人手里的店面的确多,她一个下午的时间寻了三家牙行,奔波着看过四五家店面,可地段好的,价钱太高;地段不好的,价格也不低,且没什么客人。

还有一些位于平康坊附近的,价格倒是合适,可那里是出了名的烟柳之地。

江近月孤身一人,难免要考虑自身安全问题,到时候还得多雇些护卫,又是一笔开支。

单单一个下午,就将她的精力和心念消磨殆尽。

深宫多年的岁月让她沉浸在安宁的幻想中,可现实只花了几个时辰便叫她迅速清醒。

原来想要独自一人在京中过活,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原来她苦心积攒的银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竟然不值一提。

原来她真的和别人口中一样,只是一个寄住在国公府里的穷酸亲戚。

江近月几乎有一瞬觉得,自己本来十拿九稳的退路,好像没了。

正出神着,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十分严肃:

“雨下大了,没感觉吗?”

江近月看着眼前人,怔怔开口,“世子……”

陆晏廷一来,身边叽叽喳喳的牙人仿佛噤声一般,同时安静了下来,讷讷道:

“这位大人,我们可都是正经行当……”

“对呀,难不成是东市里又抓到什么贼人了?”

陆晏廷没理会他们,微微低头,将手中一件外裳披在江近月身上:

“天快暗了,先上车再说。”

他正要带她走出人群,江近月反应过来二人如今是在哪,急忙出言推拒:

“多谢世子好意,我自个儿回去便好。”

上回跟着陆晏廷从宫中回来的事,被佟姨娘知道,她第二日就拉着她问了许久,江近月如今在府中只想低调做人,实在不想惹祸上身了。

可眼前人气势凌厉,一副不容她推拒的模样。

近月无法,只好跟着他上车。

熏过松香的车将她和外头沾染烟尘气的东市隔开,仿佛是两个世界。

车上的桌案上正摆着一副残棋,黑白两个棋盏均放在陆晏廷那头,想必他方才,是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江近月在陆晏廷的侧面落座,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擦拭发间的雨水,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陆晏廷瞧着她无意识地蹙眉,微微皱着鼻子,整个人跟耷拉着耳朵的兔子似的,不免有几分好笑。

他将自己思虑的事放在一旁,问道:

“你是想租个店面开铺子?还是直接购置一处铺面?”

江近月见他已经知道,也没有再隐瞒,只放下帕子,理了理垂落的发丝,回他说,“我更倾向后者。”

但今日看的店面,或多或少都有不如意的地方,她估计明日还得出来一趟。

“牙人精明得很,除了介绍手中的铺子,还会试探你的底细,若发现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就会像今日这样将你缠上,很难脱身。”

“是吗?”

陆晏廷点头:

“东市里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京兆尹常常接到此处的案件,你一个小姑娘,往后要当心些。”

江近月闻言,只好点头答应。

面前这位世子虽然有点凶,但他做事十分稳重,年纪轻轻又是大理寺少卿,对京城了如指掌,近月对他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要不明日还是先去问问佟姨娘,她毕竟在京中生活了十来年,或许她有些门路。

“想要什么样的铺子?”

正思考着,陆晏廷又问她。

近月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蜜饯铺子。”

她神色坚定,一看就是已经打算好了。

风吹起车帘一角,陆晏廷见还未驶出东市,街上依旧拥挤吵闹,纵然下着细雨,但摊贩仍是大声叫卖,百姓们摩肩接踵,还有流浪汉,西域商人行走其间,间或响起粗鲁的吆喝声,构成一个烟火十足的人间。

但陆晏廷在大理寺任职,接到的案子不计其数,很清楚这样的烟火气下藏着多少凶险之事。

可陆府的姑娘们不同,这世道在她们眼里是祥和而安宁的。

约莫就是是东家的马球会,和西家的品茶宴,或许还带着些旖旎的遐思。

最苦最怕的,或许就是担心没做好课业,会被先生责罚。

江近月虽然没在陆府长大,她在宫中那么多年,纵然比旁人多吃了些苦头,但到底涉世未深,和陆府的姑娘一样,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不过这才到府里几日?她便如此着急要找铺子,言辞间是想买而不是租赁,看着是想一同搬出去的样子。

这么急着找,是在府中过得不开心?


老夫人住在国公府东侧的养怡斋里,离西府有好长一段距离。

秋日里的黄昏最是安宁,秋风吹得落叶翩纤,铺得满地金黄。

耳边是仆人扫地的沙沙声,还有落泉留在石子上的叮咚声,格外惬意。

江近月同三夫人坐着软轿过去时,却没有心思赏景,一颗心始终吊着。

方到养怡斋门口,就听里头一派欢声笑语,想是姑娘们在陪老夫人说话。

来时的路上,三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和江近月说过,国公府这一代嫡支的姑娘不多,只有二房的静姑娘和三房佟姨娘所生的玉姑娘。

再下一代便是三房长子陆晏思在外头厮混,抱回来的小绵儿,她才六个月大,还不会说话。

府中正经只有两个姑娘,于是便格外疼惜,到上学的年纪,老夫人便请了德高望重的女先生,在家中办了女学,为二人讲课。

陆氏乃是百年大族,旁支也根系昌望,趁此机会,许多表姑娘和堂姑娘也入了府。

朝中同几房老爷交好的大臣,也将自己的女儿送来听学,这便足足有十几人,后院这些年一下子热闹起来。

此刻在里头同老夫人说话的,应当就是这些个姑娘们。

三夫人带她进去时,众人正说到焚香之道。

“从前在家中也常常看丫鬟们点香,可真要自己做起来,真是麻烦琐碎。老夫人您不知道,那个林先生,让我们从准备香具香品开始,就得亲自动手,我们昨晚可都熬到半夜了。”

“沈菀姐姐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一向是最出众的,你看林先生那般严厉,今日家塾上填香粉的时候,将所有人骂了个遍,却唯独夸了你呢。”

又有一道老者的声音传出:

“国朝注重风雅,焚香一事说难不难,只是琐碎一些,菀儿学得好,其他人也不许畏难,林先生教的仔细,你们也得好好学才是。”

近月跟着三夫人方走到门外,便听她声音爽朗,想来这位老夫人精气神不错。

她跟着三夫人穿过用膳的侧厅时,见几位夫人正带着侍女们在布置晚膳,三夫人带着一一近月拜见过后,就进了她们说话的内厅。

厅内坐满了人,老夫人坐在上头的紫檀瑞兽围子榻上,面貌同江近月心中想得差不离,虽满头银丝却精神熠烁,身子微微发福,看着十分精神,是多年养尊处优的从容。

三夫人上前行礼:

“见过老夫人,媳妇将江姑娘带来了。”

江近月便跟在三夫人后头行礼,只露了小半张脸,却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侧目打量,只见她衣着素净,只穿一件淡粉绫子裙,面上半分脂粉也未施,却如出水芙蓉,飘逸出尘,竟将一直以美貌冠绝京城的沈菀都比了下去。

在听完她自报家门过后,得知这位便是今早世子亲自接回府的主儿过后,众人脸上又浮起一抹微妙来。

无依无靠的漂亮孤女,靠着那样出身的姨母,还在府里以表姑娘自居,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全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可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们却不敢多说一句。

老夫人笑着叫人扶起江近月,眯着眼睛道:

“果然是个齐全孩子,这模样真是不错,你和我们国公府有缘,今日就恰好遇上你二表哥不是?以后就安心住下吧。”

“对了,我们正说焚香呢,我年轻时在宫中住过一阵,记得那时宫中娘娘们时兴在宫室偏殿用十数两香料,在大香炉里点燃,使香气溢出到正殿,听说这样能使香味更为自然,不知如今还是这样吗?”

近月听完,轻轻摇头,恭谨答道:

“回老夫人的话,宫中自新帝登基之后,便禁了这股奢靡之风,已经不再用如此耗损的方式了。”

老夫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一切都变得太快了,我当姑娘的时候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成老媪了。”

听她这样说,几位姑娘忙劝道:

“老祖宗身子强健,比我们这些个懒猫都精神许多,何况当姑娘有什么好?我们日日被拘着念书,都羡慕您逍遥自在呢!”

老夫人哈哈大笑,那双略显浑浊的眼,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岁月:

“知道你们在诓我,不过我也受用。近月,我记得当年宫中有一味香,似乎叫什么小紫絮的,出宫后再没闻过了,江姑娘,你可知道?”

江近月站在原地思考一会儿,轻声道:

“回老夫人,这香是前朝姜皇后所创,后来少有人用了,不过我从前听一个老嬷嬷说起过这个香方,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小女试试可否能够复原。”

她如今一应吃住用的全是国公府开销,为老夫人做些事,也无可厚非。

老夫人得了这话,环顾左右,指着近月道:

“听听,不愧是宫中出来的,玲珑透心,倒把我们家这些全比下去了。”

众女看向江近月,面上虽笑着,但目光皆有些不善。

近月忙摇头:

“老夫人谬赞,我会的不过都是些宫中当差的分内事,一旦做错就要被罚,所以才铭记于心。”

“你可别谦虚,有这份心就是好的,往后在府中住着,和姑娘们一起过日子,也叫她们多学学。”

说到这,她便让身边的嬷嬷为她一一引荐在场之人。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是陆家大姑娘,陆静仪,她的父亲二老爷陆琏官居二品,常年在西北戍边。

家中人怜她父亲不在,故而对她极为宠爱。

坐在右侧第一位的是沈家姑娘,沈菀。

她的父亲沈元澈乃当朝右相,地位崇高,沈菀生得明艳动人,眉毛也微微上挑,眼中透着一股傲气,一看便知是常年身在高位之人。

时下人皆兴礼佛,而这位姑娘面容五官虽然不是极为出众,但她的那双丹凤眼,再加上略微丰腴的面容,活像是那画像上走出来的一般。

其余几位姑娘或出自名门望族,或是家族旁支,江近月一一拜见过去。

心细如她,能看出这些姑娘对她并不是很热络。

都是适婚之年,到国公府目的明确,听到她的来由,难免生出危机感。

……

等用完膳过后,三夫人和其余夫人自有家中杂事要向老夫人回禀,便派了个侍女先送近月回去。

天已黑尽,夜里凝着几分冷气,风一吹,刺骨的冷。

近月跟着提灯侍女,正要往左拐,一转头却见另一处小径上,白日里那道高大的身影正往这头来,她有些胆怯,对着侍女低声道:

“姐姐,我有些冷,我们快些回去吧。”

侍女点头,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等等。”


五更天,宫门开,分出两个世界。

一面是宫门外聚集的百姓,冻得哆嗦却满怀期待,只为能在宫门开的第一刻寻找离家多年的女儿。

而另一面,幽深的甬道上依次列好数十个宫女,虽依旧守着禁中的规矩不敢交谈,可个个翘首以盼,眼中隐含泪光。

时值深秋,清晨寒凉,江近月背着包袱站在队伍中间,将水色罗裙的衣领又拢紧几分,垫着脚朝外头张望。

穹顶一排大雁飞过,她的心仿佛也已经跟着它们飞出了肃穆的皇宫。

只要出了宫,之前那些事,就再和她无关了。

很快,队伍开始运作,宫门口已经是至亲相认、哭作一团的纷乱场面,那宫中没有的嘈杂让她的心一下子鲜活起来。

宫女归家之情愈盛,负责审理的内官速度也快,轮到近月时,天还未大亮。

她将公验文书递给坐在门口的内官,那内官一边誊录,一边依例询问:

“因何出宫?”

“太后离宫清修,奴得陛下恩旨,放归离宫。”

“多大年龄?”

“十七岁。”

江近月说完,那内官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

此番放归的宫女都是二十二岁上的,这个十七的,颇有些不寻常。

又对了一遍她的文书,确认没问题后,内官才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

“家可在京城本地,可有人来接?若不是,祖籍在哪?”

“祖籍杭州,十年前因父罪入掖庭,已无家人,可自行离宫。”

江近月说完,对方又是一怔。

宫内已经对这批宫女做了妥善安排,家在长安本地的,早通知家人来接,家在外地的,也有相应的车马,按籍贯分批将她们送回家乡去。

眼前的少女身量瘦小,生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乍一瞧,的确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态,不过一双眼乌亮澄澈,看着是不谙世事的模样,居然要自行离宫。

“确定可自行离宫?”

少女不做犹豫,立刻点点头。

可宫门侍卫刚要放行,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少年郎的声音:

“且慢、且慢!”

近月脚步一顿,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随后,一个身着绯色官服,腰系蹀躞带的年轻高官缓缓走来,面色冷肃地扫她一眼,低头看向登记的内官。

那内官连忙起身,拱手一揖道:

“见过陆大人。”

那高官一点头,微微俯身向近月伸出手:

“文书。”

他的声音沉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和那疏离淡漠的长相倒是有些不符。

近月只当是例行查验,将手中文书递给他。

他拿起文书翻看的契机,方才的那个少年问:

“姑娘,你若还有家人,要如实禀报,不得欺瞒上官,宫里自会送你回家。”

近月微微蹙眉,轻声同他分辩:

“奴当真没有家人了,且宫规有言,任婚嫁和归亲属可由放归宫女自行决定,送还本家是陛下的恩典,而不是命令。”

父亲是商贾,当年犯事没了命,母亲体弱,生下她后早早就去了,家中被抄时,当真只有她一个人。

本以为对方是监察而来,可眼下情形,让她有些紧张。

后头长队已经传出窃窃私语,宫门口的家人也等得心急如焚。

那负责登记的官员试探着问:

“陆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闻言,那绯袍高官放下文书,淡淡道一句无事,又吩咐身边的少年:

“青崖,去京兆尹查查她有无在京亲眷。”

“是。”

……

出宫的队伍重新流动,只是江近月被带到了一旁等候。

她抱紧手中的包袱,无措地立在宫门内,几次想走,都被侍卫提剑拦住。

天渐渐亮起来,看着那些雀跃离宫的宫女,她的眼角微微泛红。

只略带埋怨地看着那位陆大人的背影,神情迷惘又可怜。

……

一炷香后,青崖打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京兆府的人。

“大人,查到了!”

陆晏廷伸出手,接过京兆府官员递来的籍册,翻看两下后,一直沉稳的脸色终于显出一分惊讶。

见他的目光沉沉,青崖凑近一看,不禁低语:

“佟香凝,杭州人氏……”

此人乃是这个宫女的姨母。

一切信息都很正常,可最新一条,是十多年前,佟氏入宁国公府,为三公子妾室。

这……

青崖猛的转头,看向陆晏廷冷峻的侧脸。

老国公已于七年前作古,当年的国公府三公子成了三老爷,也是眼前这位高官的三叔。

闹了半天,这宫女竟是……

自家人吗?

……

片刻后,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近月面前,青崖去接她上车时,她十分抗拒,急得后退几步:

“我不要,我没有亲人了,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去。”

出宫时的喜悦荡然无存,她的眼角急得发红,脸色也苍白下来,转身就想逃跑。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叫她动弹不得,江近月看着眼前的高官,急得要哭了。

陆晏廷用力握着她的手腕,低声道:

“不想走,那你是想在此处,同本官论一论太后案?”

他语气并不算凶狠,却带着十足的威压。

江近月仿佛定住似的,陡然沉默下来,只喃喃道:

“此事早已定案,我无话可说。何况我与姨母多年未见,她不一定会认我,您何必苦苦相逼?”

陆晏廷却没再说话,只沉沉盯着她。

等对方放开她的手时,江近月发现,自己的手腕红了一圈。

常年在内宫走动,连男子都少见,他这样气势凌人地站在自己面前,近月悲哀的发现,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等人上了马车后,陆晏廷同青崖上马随行在侧,去国公府的路上,青崖忍不住问他:

“大人,一个小宫女而已,知道的有限。咱们何必让她沾上国公府?”

“今早云书传信,当夜太后支开所有人,在宫中自焚,那个孤身冲进去救人的宫女就是她。”

青崖倒吸一口凉气:

“那夜她也在火场?!大人是觉得,此女与宁公子的死有关?”

怪不得今早大人一收到消息,连缘由都不说,火急火燎地命他来扣人。

陆晏廷淡淡摇头:

“这我尚不知,不过陛下已经结案,我不好明目张胆扣押她,所以才想查清底细,日后也好顺藤摸瓜。”

青崖看一眼身后的马车,轻笑一声:

“大人英明,差一点就让她跑了!不过阴差阳错,居然是个表小姐,这样一来,方便多了。”

……

宁国公府位于崇安坊,离皇城并不远,乃寸土寸金之地,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一炷香后,马车在国公府侧门停下。

那个小姑娘抱着包袱,从车上下来,见她一脸警惕地打量眼前的地界儿,陆晏廷下马后,扫青崖一眼。

青崖会意,上前要拿她的包袱:

“姑娘,将东西给我吧,你跟着我们走就是。”

近月却紧紧抱着包袱,一脸防备,甚至往后挪了两步:

“不用,谢谢。”

此刻不过辰时,秋风萧瑟,晨风凉飕飕的,肆意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裳,描勒出她瘦弱的身形,更显形单影只。


他们都是各取所需嘛,谁也不欠谁的。

不过这周家公子究竟如何,她还得自己去看看。

显然在场众人也都知道二人的事,—盏茶过后,三夫人便无意间说:

“好了,我们大人之间闲话家常,想必两个孩子定是听得无趣。春光正盛,近月,不如你带周家小郎君去国公府的花园走走吧,听闻二嫂前些日子收了不少外邦来的名贵花种呢,可莫辜负了好春光才是。”

“是,夫人。”

江近月和周怀川便—前—后起身行礼,出了正厅。

江近月带着周怀川往花园走,时不时侧目打量他。

—路上,周怀川都十分害羞,也不主动说话,比江近月这个姑娘家还害羞,她都快要怀疑他是如何在外经商的了。

但毕竟来者是客,江近月在他面前也算是半个主人家,于是少不得主动提起:

“听闻公子到过许多地方,见过江南盛京,也曾去往北国,还同那外邦商人做生意,想必—定看过许多风景吧?比之京城如何”

周怀川见她突然说话,还被吓了—跳,过后便笑笑,连声道:

“是,是,某的确去过许多地方,姑娘,想知道哪里的?”

“嗯……杭州如何?”

江近月眨眨眼,问他。

周怀川自江南长大,自然对苏杭熟悉之至,这回他没有思索,便说:

“杭州和姑娘眼下所居的京城不太—样,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湖,无数游船画舫穿梭其间,对了,那里水运发达,大的小的都用船送来,自然,也有许多港口码头,还时常有外邦货物运送来,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周怀川是个商人,他说着说着,下意识便提起生意上的事。

虽然江近月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但她也听得十分认真,努力从他的话语中,找寻—点幼时的记忆。

“除了这个,还有吗?”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透着懵懂但又认真的意味。

杏眼桃腮,比融融的春光更明媚。

周怀川下意识抿了抿唇,又开始紧张了:

“嗯,你看,很快便入夏了,届时那里的湖中会开很多荷花,还会有许多人在湖上泛舟,到夜里时,那就更热闹了,你去看运河两岸,便会见灯火通明,湖面上亮得跟白日—样,圆月照下,简直就是宜人的仙境。”

江近月凝神静听,仿佛已经顺着他的话语,回到她残存记忆中幼时的杭州去了。

周怀川看她凝眉思索,黑压压的睫毛—眨—眨,白瓷般的肌肤在春日的暖阳下,更为玲珑剔透,就像—颗精心雕琢的玉石。

周怀川放软了声调,轻声问:

“姑娘是喜欢我的家乡吗?”

江近月垂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云白色绣鞋和周怀川的长靴踩过—块—块青石板,往花园的方向行去:

“我也是杭州人,只是多年没有回去了,很是想念,不知道那里如今变得怎么样了。”

周怀川讶异地看她—眼,接过话头:

“从陆大人和夫人口中只知姑娘身世坎坷,却不知姑娘也是杭州人,实在是缘分。”

“是挺有缘的。”

江近月掩下眸中淡淡的哀伤,不再说话。

二人穿过小湖,沿着随风摇动的嫩柳—直走,很快到了花园。

园中果然如三夫人说的—样,春意喧嚣,各色名贵花种争相开放,却并不杂乱,反而错落有致。

越往里走,所见的花卉也大不相同,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近月只好停下,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他早已换下官服,只穿一身家常的月白锦缎交领袍,在月下行走时,他脸上的凌厉似乎也稍减几分。

可纵然如此,近月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一股威压之感,想来是在大理寺待久了,人也染上几分肃杀之气。

“可安顿好了?”

他在近月面前站定,沉声问。

江近月点点头,没再开口。

陆晏廷扫她身侧侍女一眼,继续说:

“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江近月闻言,却一动也未动,忽听身后脚步声和谈笑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她后脑勺一紧——

其余几位姑娘陆陆续续从养怡斋出来了。

江近月如芒刺在背,加之清晨见面的的不愉快,她立刻行礼道:

“见过世子,我先告退了。”

说完,她没有停留,拉着侍女快步离开了此处。

陆晏廷依旧立在原地,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世子,您是来给老夫人请安吗?”

沈菀瞧见了他,笑着走过去行礼。

陆晏廷收回目光,淡淡“嗯”一声,随后大步进了养怡斋。

沈菀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再看看远处江近月离去的方向,暗自捏紧手中的帕子。

刚才他和江近月说完的那一幕,她已经尽收眼底。

“难道世子便这般放心不下她吗?夜里还要亲自来看看?”

……

江近月第二日便按着记忆,花银子使人出去买了几味香料,又去借用香具,在小楼里制香。

太后喜好风雅,又不喜宫中制的那些香,她的慈恩宫里有三个专门负责制香的姐姐,江近月耳濡目染,自幼也跟着学了些手艺。

正要将处理好的香料研磨成粉,却听小楼下传来门被用力踹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稚嫩清脆的女声十分突兀地在安静的楼中响起:

“坏人,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近月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活往楼下去,很快,她瞧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约莫十岁上下的小女孩站在房中,叉腰怒瞪着她。

而另一旁站着的是给她送午膳的侍女,正提着食盒立在一旁,一脸手足无措。

那小姑娘见她下来,依旧对她发难:

“喂!这里是我家,你住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蛋!”

见江近月站在原地不动,她就径直上前推她。

江近月没想到这姑娘年岁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直推得她连连退后。

她忙扶住身旁的架子,看着这小姑娘和佟姨娘有些相似的眉眼,皱着眉发问:

“你是……玉仪?”

那小姑娘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说: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还抢我的婢女,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江近月正要解释,门“啪”得一响,原是佟姨娘赶过来了。

她见陆玉仪这副模样,一拍大腿,先掐了那侍女一把,又尖声制止女儿: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瞎叫唤,你爹爹近日心情不好,他若是听见了,不得骂死你!”

陆玉仪听见这话,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十分委屈地指着小楼里的各式陈设摆件,还有立在一旁的侍女,急急开口:

“姨娘!我只是出去玩了几天,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趁我不在抢我的婢女!还有这屋里的摆设,那都是老祖宗和夫人赏给我,我收在库房里的!”

佟姨娘轻拍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你可消停些罢,姐姐又不在这住多久,谁叫夫人小气呢,你就当是借给她的!过些时候姐姐走了,再原样还给你,这还不成吗?!”

那个立在一旁的婢女也道:

“是啊,姑娘误会了,奴婢只是负责每日给江姑娘送膳食的,奴婢听说你回来了,就要放下东西去找你呢!谁知你先来一步呢。”

“哼,我不管,你就是不许去伺候别人!”

陆玉仪看一眼她手中提着的食盒,直接抢过来将东西打翻在地。

这些食盒里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不仅弄污了新铺的地毯,还有些甚至泼到了近月那月白的裙摆上,显得格外狼狈。

佟姨娘看着这一地狼藉,忍不住上手掐了陆玉仪一把:

“哎呦,你知不知道地毯是刚换的,值不少银钱!”

“你这孩子,你父亲平日里就是太宠溺你了,合该好好打一顿!你在家这样就算了,我告诉你,在外头可不许这样没规矩!”

她伸手拽过陆玉仪,边拉着她往外去边道:

“行了,跟你三哥在外头野了好几日了!快跟我回去,做你的课业!仔细明日先生罚你!”

母女渐渐走远,小楼内也恢复了宁静。

那个侍女一脸歉疚,急忙开口:

“姑娘,奴婢去给您重新准备一份膳食来。”

近月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心中难受得很,缓缓蹲下身,去收拾那些被打落得碗碟碎片。

“姑娘,您放着就好,奴婢来收拾。”

那侍女要帮她一起,却被江近月拒绝,她淡笑着开口:

“不打紧的,你快回去吧,免得玉仪为难你。”

那侍女想到陆玉仪,咬着牙犹豫了片刻,终是一步三回头地跑掉,往陆玉仪所在的院子去了。

近月将碎片收拾好,又到院中准备取水,冷不防听见二楼上传出“扑通”的一声。

她顿住脚步,没一会儿,这声音再次响起,极有规律似的。

很快,她察觉到这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

江近月擦掉手上的脏污,谨慎地上楼,刚行至一半,就见窗旁的木地板上,落了许多石子。

她心下生疑,不知是哪家孩子在捣鬼,只提着裙摆继续往上走。

走到窗边一看,就见陆大人身边的那个少年,正蹲在国公府墙根的一棵树上,手里还拿着许多石子。

他见到江近月,朝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又挥挥手示意江近月让让。

江近月迟疑着走到一旁,就见一个包着石子的纸条落到了地板上。

近月走过去将东西捡起来,那头的青崖见她已经拿到了东西,便一个翻身,从树下遁走了。

她打开纸条,上头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那人的风格:

明夜亥时,西府东侧门一会,陆晏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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