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地段不好打车。
江宴桉被追上时,才偏离大路跑到了某座山坡上。
天冷,气寒,江宴桉小时候落下了病根,肺和胃不好,跑两步就会大喘气。
腹腔里被针扎似的疼痛。
前两天他去查过。
检查报告结果显示——他体内停止生长的Y.腔呈隙性开口,残留着某种高阶信息素。
段岑锐身为Alpha天敌般的存在不负盛名…信息素狂野、极具攻击性。
江宴桉没敢和任何人讲,只是痛的受不了时买止痛药吞。
可冷空气加上保镖捉他时的拳打脚踢,让他身体有些不堪重负,泄力般趴跪在黑色迈巴赫侧边,呕出了一口热血。
靠坐在迈巴赫后座的段岑锐透过车窗,居高临下的看着雪地里脸色苍如白纸的年轻男人。
算不上羸弱,身上有韧性。
只是眼神太过小心翼翼,感觉只需要轻轻一捏,就会死掉一样。
段岑锐轻瞥过江宴桉衣服上卷而露出的腰背。
腰线清晰,肌肉线条匀称。
精瘦、有力。
新旧伤叠加,皮肉上纵横的淤青以及伤痕随着呼吸起伏般。
很难想象这个人经历了什么。
但段岑锐不感兴趣,他认为轻贱的人不值得他尊重,也不配享有他人性一面的善意。
打开车门,下车。
江宴桉停止喘咳,喘着粗气看着面前锃亮的皮鞋。
他目光不敢往上。
他怕对视上段岑锐那双比凛冬还冷的眼眸。
可他也错过了暗恋者眼里的绝佳风景。
立于风霜之中的段岑锐撑着黑伞,一袭黑色大衣。
风卷衣襟,矜冷、脱俗。
段岑锐收回目光,侧身看向了潮起澎湃的海面。
“扔下去。”
语气温润,言简意赅。
段先生总是有着让人冷上加寒的狠戾。
江宴桉没有挣扎,任由保镖把他拖向深渊似的冬海。
浪击礁石,寒气逼人。
段岑锐给的十分钟没让他捡回一条命。
如果死亡是终局,那么江宴桉也认。
被带来之前的前两天,他就己经把全部资产预寄给了好友祁宋。
他留下的钱足以减少医院里弟弟的痛苦。
祁宋欠他一条命,所以他自私一次,把他自己命里的“烂摊子”扔到了祁宋手里。
留下的钱里,还包括给祁宋结婚的份子钱。
江宴桉想过所有人的未来,他唯独没计划好自己的退路。
当浸骨的海水席卷全身时,江宴桉思绪一瞬间断弦。
他好像失去了感知痛苦的能力,只是有些不甘的看着岸边逐渐虚幻的身影。
段岑锐撑着黑伞踩上沙地。
助听器收纳了呼啸的风声和澎湃的海浪声。
他眉头微蹙。
海面上的人逐渐隐于潮汐。
段岑锐面不改色,“捞起来。”
旁边的保镖有些意外,但还是一刻不敢质疑的下水将意识涣散的人捞了起来。
冷空气顺着鼻腔和口腔蔓延进肺部。
江宴桉被刺激的呛咳着,水滴滴落,整个人浸着冰冷的寒气。
他瘫软在沙地里,下意识的紧抓住某种东西。
段岑锐看着抓着自己大衣衣摆的Alpha。
冷峻的神色不改,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兴趣盎然。
被扔进水里没做挣扎的人此刻却有了求生的本能。
江宴桉不算傻,知道讨好谁效果才会显著。
这在段岑锐眼里,就是濒死之前的讨好和攀附。
他虽然厌恶菟丝花行为,但脆弱的东西格外具有性.张力。
段岑锐顽劣。
xp更是诡谲。
身边的保镖自然而然的接过老板手里的黑伞,毕恭毕敬的打撑着。
他脱下大衣,随手扔在了瑟瑟发抖的江宴桉身上。
“江先生,两清。”
,段先生开金口,驷马难追。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毕竟在他们印象里的段先生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做法。
保镖不理解,但也不敢吱声。
江宴桉听到了段岑锐的那句话,他惶恐。
段岑锐就这样放过他了?
这不像是他的做法。
脚步声远去,江宴桉拢着那件浸着龙舌兰酒味的大衣坐起身。
身上沙石混杂,他被冻的西肢僵硬。
缓了一会儿,江宴桉才拖着有些麻木的身体走上大路。
手机掉进了海里,他联系不到救援。
身体在冷风中开始发热。
江宴桉一步三咳,撑在路边的栏杆上歇气时,一辆银色的卡宴急刹在了他身边。
嘭——车门狠砸的声音。
“燕儿!”
祁宋火急火燎的从车上下来,神情焦急、担忧。
“我没事。”
,江宴桉扯出一抹笑,算是宽慰:“段先生说两清,他放过我了。”
祁宋有些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身上透着寒气的江宴桉塞进了车里。
毛毯、空调、羽绒服全部上阵启动。
卡宴掉头,路过平地坐落的那栋宫殿式的建筑。
那是段岑锐的私人领域,闲人免进。
才行驶到去医院的半途,江宴桉的身体就逐渐回了温。
“我找你的时候遇到段岑锐的车了。”
,祁宋开口。
江宴桉倒也不意外,那个时间点的话,的确会碰上。
“我别了他的迈巴赫。”
,祁宋补充。
江宴桉:???
诧异。
“他没气,瞥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你在海边。”
,祁宋说的也有些心有余悸。
虽然段岑锐是他表哥的竹马,但祁宋也不敢招惹这尊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佛。
他找江宴桉心切,才脑袋一热别了段岑锐的车。
“终归是我冒犯了他。”
,江宴桉轻叹,神色懊悔。
他不该一时冲动的、办法有的是,却偏偏选了一条让段先生心存厌恶的不归路…祁宋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我没能力,保不住你,不然你也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去求段岑锐。”
“江家人阴,人脉广,被缠上会落下把柄,我不想拉你下水。”
“…可段岑锐那人更狠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吓死你爷爷我了你知道吗?”
江宴桉没反感祁宋的嘴毒,只是缩在副驾驶上,目光看向了窗外倒退的风景。
山回路转,雪色浓稠。
银色卡宴和不知什么缘由折返的迈巴赫交错而过,在落幕的暮色中拖拽出旖旎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