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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苑雪萧洵免费阅读

容苑雪萧洵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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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病患已然咕噜噜喝了个干净:“痛又怕甚,只要能多出一分研制出疫方的机会,痛死也值!”容苑雪将泪意憋回眼眶,喃喃自语道:“我能做些什么?一定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外祖母曾给她留下许多古籍,其中有一本名曰千草方,里头记录了许多对症的药方。

主角:容苑雪萧洵   更新:2022-11-29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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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容苑雪萧洵的其他类型小说《容苑雪萧洵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容苑雪萧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话未说完,病患已然咕噜噜喝了个干净:“痛又怕甚,只要能多出一分研制出疫方的机会,痛死也值!”容苑雪将泪意憋回眼眶,喃喃自语道:“我能做些什么?一定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外祖母曾给她留下许多古籍,其中有一本名曰千草方,里头记录了许多对症的药方。

《容苑雪萧洵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去吧。”容苑雪站起转身,瞬间红了眼眶。


小姑娘走出几步,甜甜的冲她喊道:“姐姐,我叫二丫!”


容苑雪擦干泪回头:“我记住了,二丫,我叫容苑雪。”


别苑药房,听着里头痛苦的哀嚎声,容苑雪终于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才试过药的一名病患痛得呕了一地秽物。


薛太医连忙将容苑雪拦住:“容御侍请回避,呕吐物与排泄物都极易传染,若溅到身上便不好了,此处危险,尤其您不懂如何防范,若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您。”


临行前,齐豫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照顾好容苑雪,薛太医生怕她有半分差池。


看着病患痛苦的模样,容苑雪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转身之际,听得一名太医低声与病患道:“此方性烈,或腹部痛感强烈……”


他话未说完,病患已然咕噜噜喝了个干净:“痛又怕甚,只要能多出一分研制出疫方的机会,痛死也值!”


容苑雪将泪意憋回眼眶,喃喃自语道:“我能做些什么?一定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外祖母曾给她留下许多古籍,其中有一本名曰千草方,里头记录了许多对症的药方。


她一并带来了,只是因着事务繁忙忘在了脑后。


在房内好一顿翻找,容苑雪终于找到了那本古籍,急忙给薛太医送去:“薛太医,我外祖母曾留下这本古籍,您看是否能派上用场?”


薛太医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千草方?!”


“是全本吗?!”薛太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相传这是神农尝百草后所作,就连皇宫内都只有一半残卷!”


容苑雪点头:“应是全本。”


薛太医喜极而泣:“容御侍当真是及时雨,我这就去研究透彻,且看能不能从里头找到对付此疫症的法子。”


又是三日过后,薛太医来向容苑雪报喜:“容御侍,我等已从千草方中找到可行的法子,从初次试药来看,症状有所缓解,至于能否治愈,或有些遗症,需观后效。”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容苑雪不禁热泪盈眶:“那便好,薛太医,如今平州府疫症更加紧急,里头不仅有百姓,还有数十万将士,若能研制出疫方,还请您尽快带几位太医赶来平州府。”


薛太医心中一惊:“容御侍这是要去平州府?”


“是。”容苑雪坚定的点点头,“我本就是为去平州府而来,只是需得先将庆城的一切安顿好了,才能再无后顾之忧的前去平州府。”


“容御侍不妨再多留几日,待我等确认此方可信,您再……”


不顾薛太医的挽留,容苑雪心意已决:“不等了薛太医,如今庆城稳了,平州府却人心涣散民不聊生,我该带着他们那份粮草与赈灾银过去了。”


在她转身之际,薛太医哽咽着开口:“容御侍,有您这般天子近臣,是邺朝一大幸事,我们会尽快研制出疫方,平州府再见,万望保重。”


“疫难之际,有薛太医这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医官,亦是国之幸事,保重。”



在羽林军的护送下,容苑雪头也不回的朝平州府而去。


半日的光景,一行人带着粮草与赈灾银到了城下。


容苑雪回首望向羽林军副统领:“感谢各位一路相送,平州府不比庆城,里边瘟疫肆虐,恐无安身之处,各位请先回庆城听候调遣。”


副统领神色有些挣扎,对上容苑雪坚定的双眸,终是吐出一句:“陛下有令,让属下等务必护容御侍周全,属下,不敢擅离职守!”


三十名羽林军异口同声道:“属下不敢擅离职守!”


容苑雪感激一笑:“若余流寇贼匪,你们尚有一护之力,可若遇瘟疫,你们也无能为力,只是白白牺牲罢了,陛下有言在先,让你们听我的调令,都回去吧。”


“属下遵令,望容御侍保重!”副统领深深望了容苑雪一眼,眸中满是恭敬之情,带着羽林军打马回了庆城。


城门上立着道风光霁月的身影。


四目相对之际,萧洵与容苑雪眼中皆难掩思念之情。


容苑雪仰头高喊:“御侍令容苑雪奉陛下之命,运送粮草与赈灾银前来,请驭关侯开城门!”


萧洵静默了半晌,沉声回道:“粮草与赈灾银自有人取,容御侍请回吧!”


“什么意思?!”容苑雪恼了,“萧洵,你开门!”


“城内瘟疫肆虐,我已下令,有进无出。”萧洵嗓音清冷冷的,不容拒绝。


容苑雪咬牙:“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要为赈灾重建出力的,岂有回去的道理,有进无出也罢,开门!”


萧洵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城门,似是充耳不闻。


她心中气极,扯着嗓子喊道:“萧洵!我心悦你!我千里迢迢赶来,既为百姓亦是为你,眼下你将我拒之门外,不觉良心难安吗?!”


“来时我们遇见了山匪,如今我只身回去,你就不怕我横尸荒野吗?!”


“薛太医他们已经在研制疫方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让我进去!”


萧洵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城楼之上。


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薛太医他们已经在研制疫方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让我进去!”


容苑雪喊罢,萧洵听了却是摇头:“上一句。”


“来时我们遇见了山匪,如今我只身回去,你就不怕我横尸荒野吗?!”


她喊得口干舌燥,眼巴巴的望着萧洵,却见他仍不满意:“再上一句。”


容苑雪似有所感,梗着脖子小声喊道:“萧洵!我心悦你!我千里迢迢赶来,既为百姓亦是为你,眼下你将我拒之门外,不觉良心难安吗?!”


萧洵失笑:“大点声,听不见。”


守在城门上的将士终于忍不住了,异口同声道:“萧洵!我心悦你!我千里迢迢赶来,既为百姓亦是为你,眼下你将我拒之门外,不觉良心难安吗?!”


听着城楼上欢笑一片,容苑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容苑雪打眼一看,顺势装作惊慌失措:“萧洵,快开城门!山匪追来了,他们要抢粮草与赈灾银!”



萧洵立刻一声令下:“开城门,迎敌!”


城门大开的瞬间,容苑雪赶着头辆车马混进了城。


身后的十几辆粮车与银车也被守城将士们赶了进来。


容苑雪提着裙摆奔上城楼,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方才的尴尬仍有些意犹未尽,她红着脸趴上城楼:“是山匪吗?方才太害怕了没看清。”


“不是。”萧洵轻笑,“是去打探敌情的先锋军。”


对上他看破不说破的双眸,容苑雪只觉两颊火烧火燎。


萧洵步步向她走近:“我很想你,你能来,我高兴,却也害怕。”


容苑雪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低头盯着脚尖不敢看他。


清浅的草木香近在鼻尖,趁着守城的将士都在城下,萧洵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也心悦你,容苑雪。”


温热的触感还在额上回旋,容苑雪抬眸,心中无限情动。


从萧洵越来越近的眸中,她看见自己羞红的脸,长睫毛颤啊颤,终是慢慢阖上了眼。


两唇相贴的瞬间,容苑雪紧张的揪紧了裙摆,一时竟忘了呼吸。


萧洵温柔的在她唇上辗转反侧,直到她脸憋得通红,才欺身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是要将自己憋死么?”


城楼上一片旖旎,却被将士急急的脚步声打断。


“不好了侯爷,感染瘟疫的百姓要冲关了!”


“我去看看,你先去安顿。”萧洵走出几步又回头安慰容苑雪,“别担心,这样的事每日都有几回,我来处理。”


说不上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是什么,容苑雪小跑着尾随其后:“不行,我随你一起去。”


萧洵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跟在我后头,莫要冒头。”


随他一路穿过安顿将士们的东南二街,容苑雪在西街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炼狱。


一步躺一人,几千人睡在一处,苍蝇密布,分不清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尸。


纵使遮着面,难闻的酸腐臭味也直往鼻腔里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三五月,是个人都要疯的。


容苑雪轻轻扯了扯萧洵的袖摆:“就没有别处可以安置他们吗?”


萧洵下颌紧绷:“十万余将士在此守城,为了避免瘟疫在军中爆发,我们将百姓都集中在了西北两条街,里边睡满了便睡外边,此乃无奈之举。”


“能不能让将士们退去庆城?那儿离平州府近,病患都集中在城郊,将士们撤走了,就能将东南二街腾出来安置病患。”


“容苑雪。”萧洵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平州府是重地,绝不能被攻下,驻扎在庆城,便等同于放弃了平州府,此地便是齐肃制造这场瘟疫的缘由,他们要平州府!”


“为了邺朝万万百姓,平州府数万百姓,当舍得。”


待萧洵说完这句,容苑雪顿时如遭雷击,他宁愿带着十万将士冒险也要留在平州府,竟是如此缘由……


冲关的百姓在北街,他们瘦弱不堪,满身的狼藉。


“凭什么这群人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却要将我们赶到此处来风餐露宿!”


“大伙齐心协力,抢回我们的住地!”


“冲啊!!!”


百姓与将士们顺时打作一团,为了防止感染疫病,将士们又要防着亲密接触,又要估算好分寸,不能闹出人命。


一旦出了人命,不仅北街其他观望的百姓会愤起,恐怕连西街的都按不住了。


容苑雪从袖中掏啊掏,将一卷明黄高高举起:“都住手!圣旨在此!如陛下亲临!”



这些百姓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圣旨,心中还是存着敬畏之情,纷纷停下观望。


“我乃天子近臣御侍令容苑雪,此番奉旨前来协助侯爷控治瘟疫,重建家园!你们都知晓,这场疫症来源于逆贼俶王与浪贼勾结,是他们污染了我们的水源,致使大家活在生死边缘!”


“那你们又可知,他们此举意欲何为?是为了夺下平州府!侯爷带着十万将士,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坚守在此处,正是为了保护你们,保护我们的国土家园!”


“在闹事之前,我想问问你们,平州府的敌人是谁?冒死守着平州府的又是谁?!”


“陛下遣我带着粮草与赈灾银千里迢迢赶来,就是希望能保住平州府,保住身染疫病的各位,邺朝不会放弃我们!正如侯爷不会放弃守护平州府!”


“越是危难关头,我们越要齐心协力,与我随行的五名太医已经研制出了能控制疫病方子,如今我来了,侯爷便能专注于守城一事,我会对西北两条街做出规整,便于你们治病。”


“此刻这条街都无处落脚,待太医来了,该如何为你们诊治?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也配合维持秩序,保护我们安全的将士们,好不好?”


“好!”西北两条街人声沸腾,他们都听得见,他们心里也明白是非,只是长久的病痛压得他们心里绝望,需要有人带他们走出黑暗。


容苑雪跟着萧洵回到知州衙门,将平州府的地形都研究了一遍。


知州抹着汗同容苑雪解释道:“若只是将士与平州府百姓,勉强是够得,问题是沿岸的百姓感染了疫病不愿在家中等死,纷纷赶到平州府来,等着朝廷派人来赈灾医治。”


“光是疫病爆发的第二日,城里就多了万口人!”


“城里的确是住不下这么多人。”容苑雪蹙着眉,“此处背山面水,能否临时搭建一个别苑,将病患分作两批,一批在城内,一批安置在城外?”


“别苑是有的,倒也不必另外搭建。”


每个城镇都会建造别苑,用来接待朝中来巡视或查案的上级。


“只是……”知州似是很为难,“如今已经住了人。”


容苑雪不解:“住了何人?”


知州吞吞吐吐道:“是臬司衙门的秦大人一家!”


臬司衙门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对地方官有监察之职。


难怪知州提起此人便汗涔涔的。


萧洵淡淡扫了他一眼:“本候在此三五月,怎未听你说过?”


“属下知侯爷守成不易,怕给侯爷平添忧烦。”知州讪笑,萧洵常年带兵在外打仗,而容苑雪是天子近臣,若要将此事捅破,自然是捅给容苑雪更好。


平州府别苑。


将士前去敲门之时,良久未有人应声,装作无人居住的样子。


“翻进去开门。”萧洵一声令下,里头顿时惊叫四起。


“外头何人,大胆!”秦治不知来的是谁,既怕来人有疫病,又怕来的是反贼。


萧洵沉声回道:“驭关侯萧洵!”


容苑雪也跟着开口:“御侍令容苑雪!”



听得二人名号,秦治忙叫人开门迎客:“快,贵客上门了,去准备好茶水点心!”


大门打开的瞬间,容苑雪不由得咂舌:“这样大的地方,竟只住了秦大人一家,倒是惬意。”


秦治听得直冒冷汗:“容御侍不知其中因果,我有监察之责,本是无意在此久住的,奈何瘟疫四起,夫人又旧疾复发,这才……”


容苑雪故作理解的点点头:“情有可原,不过秦大人,我等今日上门,是请您开门收容病患的,您也知晓,如今平州府内驻扎了将士十万,实在是容不下了。”


“这,容御侍,我一家身子康健,怎能,怎能收容病患啊!”秦治欲哭无泪。


“既然如此,便请秦大人换个住处吧,庆城的疫病已经得以控制,病患都转移到了城外别苑,我等可遣人护送你一家前去,半日的光景就到了。”


见秦治仍游移不定,容苑雪冷冷开口:“同为朝臣,驭关侯带兵冒死守城,平州府里挤得一步一人,秦大人却带着一家老小躲在宽阔的别苑之中,此事可大可小。”


“是大人举家迁去庆城,还是我修书一封禀报圣上,你自己决断吧!”


秦治咬牙闭眼:“容御侍稍候,我这就叫家眷收拾行囊!”


送走这家人,容苑雪即可回到平州府将一半病患转移至别苑。


而留在城中的病患,尚有活动能力的,则随将士们一起清理西北二街。


人人都有屋落脚,若非疫病尚在,平州府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模样。


萧洵深深凝视着容苑雪,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幸而有你,我要管着十万将军的衣食住行,实在无暇他向。”


容苑雪粲然一笑,胜似骄阳:“有我在,定与你们同进退!”


入夜后,容苑雪独自站在城楼,眺望万家灯火。


这一场疫病,终于让她知晓了为官的意义,口中默默哼唱起《布衣谣》:“同兮存兮,君臣子民,牵兮盼兮,不能舍离……”


“同兮存兮,君臣子民,牵兮盼兮,不能舍离……”


歌声的传递引来万人附和,其中有想家的战士,亦有流离失所的病患。


同生共死之下合唱这一首,这一刻再也没有军民之分,只有邺朝的百姓在相互守候。


寂静的夜色中,容苑雪泪流满面。


翌日。


早膳时未见到萧洵,容苑雪端着食奉前去寻他,却被守门的亲卫拦下:“容御侍,侯爷正在处理军务。”


容苑雪了然的点点头,将食奉塞入他手中:“你记得把早膳拿给他,再要紧的事,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亲卫欲言又止,终是默默目送容苑雪离去。


一连三日,容苑雪在西北二街忙得脚不沾地,忽然想起这几日都没见过萧洵。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她又去府衙寻他。


萧洵没见着,倒是见到大夫备着药箱从他房里出来。


“侯爷生病了?”容苑雪急忙迎上前去。


大夫磕磕巴巴开口:“这位大人,侯爷只是略感风寒,并无大碍。”


“当真如此?”容苑雪瞧着大夫的神色总觉得不对,“我乃天子近臣,你莫要骗我!”


“这,这……”


正值大夫欲言又止之际,亲卫忙拉过大夫:“容御侍,我还要随大夫去抓药。”


容苑雪心中倍感不安:“那你们去吧,我进去看看侯爷。”



亲卫闻言一窒,凝视着紧闭的大门,终是咬牙离去了。


她抬手轻叩房门,半晌不见回应。


“萧洵?你怎么了?”容苑雪紧张的悬起一颗心,“你再不说话,我就踹门了!”


“我无事。”萧洵终于开口,“今晨身子不适,我只穿了里衣,不便开门迎你。”


容苑雪听着不对劲,声音不由得拔高许多:“萧洵,你究竟怎么了?!今日不见着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里头又静默了良久,只听得萧洵一声轻叹。


“吱呀”一声,门大开了。


萧洵退后两步,眸色忧伤:“别过来。”


容苑雪心中有了猜测,颤巍巍开口:“你,你怎么了?”


在她慌乱的注视下,萧洵缓缓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上头红疹密布,确是瘟疫无疑!


“怎么染上的?怎么会?!”容苑雪眼中含泪,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萧洵摇头:“前几日送一名染病的手下去庆城别苑医治,回来就这样了。”


“我去找薛太医。”容苑雪失魂落魄的往外跑,“薛太医!”


城门打开的瞬间,她策马疾驰,朝庆城赶去。


感染疫病者必死无疑,只是根据体质不同,短则几日,长则几月。


容苑雪速度之快,就连萧洵派来保护她的将士都被甩在了后头。


半天的路程,她仅用两个时辰便到了。


跌跌撞撞的下马,踉踉跄跄的冲进别苑。


“薛太医,你随我来。”容苑雪将他拉到无人处,颤巍巍开口道,“萧洵他,感染了疫病。”


“这可糟了!”薛太医急得直拍大腿,“我这儿还有一味药不对,疫方只能缓解病症,并不能根治啊。”


容苑雪哪里还顾得那些:“能缓解就行,薛太医能否派一个御医随我回平州府?仗还未打,他这个主帅千万不能有事。”


“理应如此。”薛太医指派了他的亲传弟子随容苑雪回去诊治萧洵。


有了太医随行,容苑雪跳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平复了许多。


经诊治,萧洵身上出现的红疹是初期症状,并不算严重。


太医说,用现有的疫方加以控制,撑到完整疫方出来不成问题。


容苑雪每日都通过窗子给萧洵送药送吃食,陪他说话闲聊。


起初萧洵不敢与她接触,见每日为他把脉的太医都生龙活虎,渐渐也放下了恐惧。


“你每日处理军务,也是如此交代属下的么?不觉得有点像闺阁女子么?”容苑雪趴在窗子上望着他笑。


萧洵也跟着笑,病中略显苍白的面容更显得破碎绝美:“那你看完了我的闺房,是否要负起责任呢?”


容苑雪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既然你要求了,改日我便上门提亲,可好?”


“眼下还不行。”萧洵面色忽然认真起来,“待我取得战功,便向陛下求娶你,退了与六公主的婚事。”


“陛下不会同意的。”在齐豫身边这些年,容苑雪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


他自己得不到便罢了,将她终生留在身边也可,却不会允许她嫁给萧洵。


萧洵眸光幽深:“他会同意的,一定会。”



“应是……回不去了吧。”容苑雪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萧洵,我不怨恨你,今时今日亦是真心祝你幸福。”


过去的十年里,她对亲情饱含期待,却遭受一家人的厌弃。


她盼着与萧洵两心相悦结为连理,也终是黄粱梦一场。


时至今日,容苑雪再难去强求什么,这是千锤百炼后的强大,亦是对命运的无奈。


萧洵阖眼,久久不语。


一夜对坐无眠。


天蒙蒙亮时,容苑雪睁眼望向萧洵:“城门要开了,我们不动身吗?”


他继续闭眼小憩:“晌午再走吧。”


尽管心中疑惑,她终是没有多言。


日头高照


二人骑着驴往城门处赶。


途经一片竹林之时,萧洵勒停了驴子,抬手示意容苑雪莫要前行。


簌簌声映入耳帘。


萧洵忽然回身扑倒了容苑雪,同一时刻,无数弩箭自四面八方而来。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她的好舅舅容柏还在此处设下了埋伏。


“跟在我身后!”萧洵语气一片肃杀,说话间已挥剑斩杀一人。


容苑雪定定道:“不,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她手执长剑,怒北军起初未将容苑雪放在眼里,直到她接连取下三名将士的首级,眼中才终于有了警惕之色。


此番围剿他们二人的怒北军共有三十人之多。


有道是寡不敌众,尤其萧洵还身受重伤。


渐渐地,容苑雪感觉有些脱力,还得时不时留心萧洵那边的情况。


一道暗弩自身后直奔他而去,容苑雪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用剑拦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扑倒了萧洵就地一滚。


弩箭入肉,容苑雪吃痛捂着后肩。


“容苑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英勇无双的萧洵,此刻却是心慌不已。


“我没事,小心!”容苑雪推开萧洵,挥剑斩杀一人。


萧洵拾起剑,通身迸发出决绝而肃杀的气息。


有人伤她,那便以命相偿!


他此刻犹如阎王罗刹,令人望之胆寒,所过之处血溅三尺,逼得怒北军节节败退。


其中看似领头的一人向上空发出烟弹求援。


不多时,一阵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循着上空的红烟而来。


领头之人讥笑:“萧洵,你死到临头了。”


萧洵微微勾唇:“那倒未必,得看看先来的是谁的人。”


众人停下了打斗,齐刷刷望向马蹄声的方向。


银甲红盔,是羽林军!


“快撤!”领头之人一声令下,怒北军四散而逃。


高大威严的汉子迅速打马前来:“羽林军统领仇耀,奉圣上之命迎二位大人回宫!”


容苑雪伤处的血已经沁湿了后背,此刻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不禁在一片迷蒙的视线中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容苑雪已经身在宫中女官住所蒹葭宫。


腹中的饥饿感十分强烈,她吐出口中的参片,轻声呼唤玉棠。


玉棠是她入宫后的近侍,如今容苑雪是位极人臣的御侍,她也是宫中最得脸的宫女。


未料到容苑雪这一喊,来的却不是玉棠,而是争先恐后的齐豫与萧洵。


“可是饿了?”


“可是疼了?”


萧洵与齐豫异口同声道。


容苑雪微微一怔:“我是饿醒的。”



齐豫大手一挥:“周全,快去御膳房传膳!将大补的都呈上来!”


“陛下。”萧洵沉声开口,“我们在山中这几日都是以野果果腹,并未正经用过什么油水,且她重伤在身,不宜食油腻荤腥,不宜大补。”


“驭关侯言之有理。”齐豫讪讪摸着鼻头,“那周全,你去传些清淡的粥食吧。”


看着眼前气氛诡异的一幕,容苑雪眼一闭头一歪,继续小憩起来。


盏茶的功夫后,周全提着食盒匆匆而来。


齐豫接过食盒,端出鱼片粥往容苑雪床前去。


萧洵侧身挡住,伸手去抢粥碗:“陛下真龙之躯,岂能纡尊降贵,还是让臣来吧。”


“不必。”齐豫严词拒绝,“容御侍为朕立下大功,伤在她身,痛在朕心,朕若不为她做些什么,实在是寝食难安。”


眼看那一小碗鱼片粥在他们二人的拉扯下洒了一半,容苑雪焦灼的舔舔嘴唇:“能不能停下,再抢下去粥都要洒干净了,我伤在左肩,可以自己喝的。”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般错失了,齐豫用眼刀子剜了眼萧洵,而后堆出一脸笑,将鱼片粥送到容苑雪手中:“也好,那你慢点喝。”


一小碗粥下肚,容苑雪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温度与力气。


“先帝龙体遗失一案,大理寺那边可查到什么线索?”


“我们回京的路上遇刺,可有揪出幕后主使?”


容苑雪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蒹葭宫的氛围顿时有些凝重。


齐豫用眼神示意周全肃清四周,只余萧洵与他们在殿中。


“殡宫之事,是勤王齐泽的手笔。”齐豫有些忿忿,“准确来说,是贵太妃及其母族的手笔,齐泽只是个傀儡。”


这个结果与她的猜测并无二致,容苑雪了然的点点头:“陛下,您先不要将治罪于齐泽,借此契机,封王离京之事可以提前了。”


“殡宫一案的经过公之于众,是个人都能猜到是不满新帝即位的逆党所为,俶王与勤王都是嫌疑之身,此时送走他们,是最好的时机。”


齐豫点头,不置可否。


殿内有刹那的寂静,复又听得齐豫试探着开口:“你与萧洵遇刺,朕已将幕后主使下狱了,应是要斩。”


容苑雪心头一跳,闷声道:“律法严明,陛下决断即可。”


见她怅然,齐豫心有不忍:“若你还有顾念,朕可判他流放,不至死罪。”


“不必。”容苑雪决然开口,“从他派人围剿我的那刻起,我与他便不是亲人了,待这两桩事了,京都能太平很长一段时日,还请陛下用雷霆手段震慑,一切秉公处理。”


“陛下,侯爷,臣身子尚虚,眼下需要休息,二位请回吧。”


送走齐豫与萧洵,容苑雪枕席上滴落片片水花。


外祖母慈爱的模样在脑海中回荡,容苑雪一时泣不成声:“您会怪我吗?若您心中有怨气,将来九泉之下,孙儿再向您请罪。”


翌日。


玉棠匆匆跑入内殿:“大人,不好了大人。”


容苑雪皱眉吞下其苦无比的药:“莫要惊慌,慢慢说。”


“将军夫人与容小姐来了,瞧她们那脸色,估计是为着容柏将军来容大人问罪的!”



“无妨,你回避吧。”


玉棠领命而去,容苑雪虚弱的倚靠在床榻上,等着容簌双与容锦绣找上门来。


容簌双一马当先冲入内殿,闻见一屋子血腥味,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你在宫里怎么学的规矩?我与你妹妹特意入宫来看望你,却连个添茶领路的人都没有。”


容苑雪淡淡勾唇:“将军夫人,我这里只有两人贴身伺候,眼下一个去煎药,一个去传膳,失礼之处,望多海涵。”


“罢了,我今日也不是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来。”容簌双面色凝重,“而今你在陛下面前得脸,可曾为你三舅舅求过情?”


“不曾,也没有这个打算。”容苑雪如实道。


容簌双面色一沉,正要开口训斥,容锦绣却是率先指着她鼻子骂了起来:“我们与舅舅乃是一体,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互倚仗,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这般趋炎附势拜高踩低!”


“倚仗?”容苑雪眯眼笑了起来,“我何时倚仗过将军府与三舅舅,爬到今日的地位,不全是靠我自己吗?”


“况且是他要取我与萧洵的性命在先,敢问将军夫人与容小姐,对于要杀你们的人,你们打算怎么报恩哪?”


“你!”容锦绣忿忿瞪她,“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的血亲长辈,你这般冷血无情,当心天打雷劈!”


容苑雪不屑嗤笑:“我此生不做亏心事,自是不怕的,倒是容小姐,您倒是擅长颠倒是非黑白,出门该多当心才是。”


见她态度坚决不容转圜,容簌双气得浑身直颤:“逆女!若非你偏要与你舅舅作对,他又怎会忍心对你下杀手,是你自己找死!”


“忤逆不孝的害人东西,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饶是沉静如容苑雪,听完容簌双无情可笑的话,也不禁悲怒交加。


“容柏以权弄私,派手下怒北军刺杀朝廷命官,未殃及满门已是陛下开恩,将军夫人若对陛下的决断有异议,大可去谨修殿走一趟,陛下此刻正在殿中处理政务。”


萧洵低沉有力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三人俱是一愣。


容簌双被怼的哑口无言,容锦绣眼巴巴的望着门外,怒从心中来,狠狠拽了她一把:“有什么好看的!随我回家!”


二人走后,萧洵缓步踏入殿中,嗓音柔了许多:“今日可好些了?”


容苑雪感激一笑:“好多了,你怎会来的这般是时候?”


萧洵勾唇:“听闻她们进宫,我料到她们不敢去找陛下,只能来为难你,我便过来看看。”


容苑雪恍然大悟:“侯爷果然料事如神,对了,那日你是如何算好晌午时分会有羽林军过来救我们?”


“那日途径小村,我请人去长公主府传了口信,算了算他们一来一去的时辰,约莫就在午时了。”


听得萧洵此言,容苑雪莫不感叹他心思巧妙:“原来如此。”


此时宫婢将熬好的药端来,萧洵自然的接过,顺势坐在容苑雪床前:“陛下昨日下旨,命俶王与勤王即刻前往封地,今日想来都已到谷城了。”


容苑雪为着朝堂的局势松了口气:“儿子远赴灵州,又断了容柏这条臂膀,想来贵太妃及其母族会安分很长一段时日了。”


温热的汤药递至唇边,容苑雪怔了怔:“我自己来吧。”


萧洵斩钉截铁道:“还烫着,你不方便。”


“那便有劳侯爷了。”容苑雪轻声道谢。


一室安宁。



三月后。


俶王齐肃在沧州自立为王脱离邺国的消息传来,齐豫气得摔了一屋子的奏折。


“我早该听你的,将他分到鸟不拉屎的滁州去,若无银无粮,他想起事比登天还难,奈何太后是嫡母,她为着齐肃在朝堂上苦苦相求,我……”


齐豫懊恼的很,气得都不自称朕了。


容苑雪面色亦是凝重异常:“沧州靠山靠海,地势易守难攻,我们若出兵讨伐,只怕会是场经年之战,更何况,以齐肃的性子,若无强军盟友,他是不敢贸然造反的。”


“臣担心,他早已与别国联盟,意图瓜分邺国国土!”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一想到又要劳民伤财的开战,齐豫顿时悔不当初。


“陛下,太后既为齐肃求来沧州,她留在京都便是人质,此刻齐肃还敢起事,她定是中了齐豫的圈套,臣这便去问问太后,为何会央求陛下将齐肃分去沧州。”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需得摸清齐豫手中都有些什么底牌。


寿康宫。


太后年近四十,保养得当的面容端庄美艳。


那身锦衣华服依旧华贵逼人,只是面上多了几分苍白与憔悴。


容苑雪拱手弯腰:“娘娘万安,臣今日前来,是奉陛下之意来征询娘娘的意见。”


“那日娘娘以孝义逼迫陛下将俶王分去沧州,都道是母子连心,如今俶王起事,娘娘自是脱不了关系,娘娘是愿意青灯古佛一生,还是愿意留在寿康宫寿终正寝?”


太后失魂落魄:“打入冷宫与带发修行有何差别?哀家种错了因,自当承受这份业果,任由皇帝处置便是。”


“敢问娘娘,当初为俶王求得沧州,究竟意欲何为?”


见太后久久不语,容苑雪轻叹一声:“二十余载相伴,太后将他视若亲子,他若真将太后视为母亲,又怎会将您置于这般境地,娘娘,您还未曾醒悟么?”


良久过后,太后终于含泪开口:“哀家知他是个有野心的,素来不遗余力的帮扶他,本以为他会顾念情分,未曾想……他竟如此按讷不住,哀家终是成了罪人!”


“哀家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此前借着先帝开通海禁与浪国私下贸易,浪贼来时,多是从沧州上的岸,想来他与浪贼早有勾结吧。”


浪贼?


他们身材矮小却神出鬼没,尤其擅长刀,武器十分精良。


沿海百姓常浪贼所扰,比起争强好斗的蛮夷,常年飘在海上的浪贼更加难缠。


容苑雪心中一惊,连忙告辞回了谨修殿。


“陛下,齐肃恐怕与浪贼结盟了。”


听完她的话,齐豫面上亦是万分凝重,颓废的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


良久的静默过后,他好似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周全,去传驭关侯进宫。”


萧洵来时,得知此事亦是忧心忡忡。


他从未与浪贼正面交锋过,却也从沿海守将口中听过浪贼有多难缠。


“陛下,臣自请带兵去沧州平乱!”


前路再难,也总要有人去走的,萧洵主动请缨,齐豫面上满是感动:“好,你拿虎符去点兵,即刻动身前往沧州,朕手下的将士,任由你差遣!”


“萧洵,必不负陛下与邺国百姓!”


动乱之际能以虎符相交,萧洵怎会不为齐豫这份信任所动容。


齐豫走到萧洵跟前,面上绽开一个青涩而真诚的笑容,一如往日那个少年:“表兄,一定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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